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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第一狗仔_分卷阅读_39

  客舍一共两排房屋, 依山势而建,美人们住高处,美男子住低处, 入住顺序也是按照座次, 门上有标识各自身份的纹饰,开门须得用木牌。周华安还特意说了一句,每间客舍都设有单独的结界, 让他们放心交谈,没人能偷听。
  邱雁君心说萧演这邪修挺适合开连锁酒店的,门卡和隔音设备都研发出来了, 清洁客房可以用法术, 嗯, 就不知道里面布置的怎么样。
  她沿着石阶上去,找到自己房间,刚要开门,手又顿住,回头问默默跟着的时季鸿:“你不回自己房间?”
  时季鸿摇头:“我有话跟你说。”
  邱雁君只得将木牌送入卡槽打开门, 让他进去,自己也随后收回木牌,进屋关门。
  这客舍就比飞行法器上那些大得多了,里面布置的很清雅,水色帐幔上浮着片片碧绿莲叶,分隔内外的四联落地屏风画的湖光山色,湖中荷花亭亭玉立,开的鲜艳无比,还有桌上茶具也都做了荷花造型,显然走的是主题酒店路线。
  她这里打量陈设布置,时季鸿却一进门就研究结界效果,还尝试着发射冰寒真气,几次之后,他就点头说:“可以放心说话了。”
  邱雁君没出声,找了个合适地方,把栖架找出来挂上,然后从袖子里请出自从知道钟华老祖死讯后就半死不活的青龙大人,把它老人家送到栖架上,还柔声问它要不要吃无花果。
  青龙哼哼唧唧的:“不想吃……”
  “我想吃。”时季鸿在后面插嘴。
  邱雁君无语,还没等回头说他,青龙忽然一抖翅膀,怒道:“我的无花果,不给你吃!”
  “你不吃,还不准我吃?”时季鸿看了一圈,发现窗下的美人榻最舒服,迅速占领,歪靠在了上面。
  “你要不要脸,跟一只鸟抢吃的!”青龙气的在栖架上蹦了蹦。
  “你现在又承认自己是鸟了?原本不是不准我管你叫鸟儿吗?鸟儿。”
  青龙一时口快,没想到被对方抓住了痛脚,更加生气,在栖架上蹦蹦哒哒又开始飙成语:“我一时口误,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小混蛋,无理取闹!无事生非!无法无天无耻之尤!无可救药!”
  邱雁君实在忍不住,扶着旁边桌案就哈哈大笑起来,青龙看她这样更生气了,“你笑什么?他是你义弟,你不管教不说,还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你也无可救药!”
  “好好好,我们都无可救药。”邱雁君赶紧忍了笑,把无花果和瓜子拿出来,给青龙大人放到饭碗里,“都给您吃,您慢用,我去教训教训这小混蛋。”
  她说完伸手摸了摸精神许多的青龙,转身走到美人榻那里,伸脚就踢了时季鸿一下:“你要点脸!有没有点做客的样子,当这是你的床了?”
  时季鸿懒洋洋坐起来,往边上一让,却指着桌子支使邱雁君:“好,我是客你是主,那能不能劳烦你拿出点待客诚意,倒杯灵茶来喝?刚刚跟那个老妖婆吵架吵得口干。”
  “……什么老妖婆?”邱雁君失笑,正好她自己也觉得口渴,干脆拿托盘把茶壶茶杯端到了美人榻旁边的高几上,给自己和时季鸿各倒了一杯,“我看方雪萍对明克让倒像是一番真情,虽然……”
  “真情?”时季鸿嗤笑,自己伸手取了一杯茶一口饮尽,不屑道,“你把他们两个换一下男女试试。一个至少七八百岁、看起来快到寿限的老头子,捡了一个刚过百岁、样貌俊俏的小姑娘,小姑娘身受重伤、什么都不记得,宛如初生,他把小姑娘带回去养,给她取个新名字,隐瞒她的真实身份,让她全心依赖自己,你想想恶不恶心?”
  恶心……,而且就算那老头是真情,也一样恶心。好吧,她理解了时季鸿的愤慨。方雪萍这事儿做的确实不地道,要是她真不知道明克让来历倒也罢了,她明知道明克让是紫浮宗弟子,却隐瞒了没说,这性质就有了本质区别,方雪萍对明克让再好,都显得别有用心。
  “我还以为你只是因为同情明克允。”邱雁君捧着茶在时季鸿旁边坐下,一边喝一边慢慢说道。
  时季鸿顿了顿,转头看她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但他很快就说:“一半一半吧。其实……明克允也没有死。”
  邱雁君惊讶:“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
  “嗯。”时季鸿点头,“我跟云瀚说的并不都是真话。当时我掉入海中,海水出乎我意料的冰冷,但我从小修习《闭元录》,那种程度的冰冷,对我来说并没有阻碍,反而有助于我突破。我本来是打算找个无人小岛闭关的,但海上风浪异常,我很快就迷失了方向,正巧沉入海中时,偶然看见海中有个洞口,那里莫名吸引人,我就潜了进去。”
  大瀛洲附近多礁石,小海岛也不少,海底有山体不稀奇,山体上有孔洞更不稀奇,稀奇的是,时季鸿潜进去之后,洞中竟是干爽的,一点儿海水都没有。
  “那洞入口处比较狭小,但向里一走,就发现山洞狭长,像个通道一样通向远方。我仔细查看过,似乎洞口处有一层薄薄的结界阻住了海水,但阻不住运功潜游的我。”
  时季鸿确定这一点后,就知道这里是人力为之,他运功向远处传声,询问有没有人,却没人应他,他就试探着往里面走,一直走到他跟云瀚说的小岛下面才停下来。
  “那里洞室宽敞,洞中有个海水池,与外面海水连通,正适合我运功突破,我就留在那里,沾了渡劫之人的光,突破结丹。”
  结丹之后,他需要稳住境界,就在小岛下面又闭关了一段时间,等他终于出关,开始琢磨怎么不惊动紫浮宗而离海登岸时,发觉小岛下的洞室还有其他通道。
  “以这个山洞为中心,一共有三条路,一条是我最开始进去那条,另一条通向渔村,还有一条,通向焱山岛地火洞。”
  邱雁君惊奇不已:“怎么会通向那里?熔浆不会流出来吗?”
  “不会,我走进去过,出口离地火至少有四五丈高。”
  “然后呢?难道明克允在里面?”邱雁君还记得主题。
  时季鸿摇头:“他卡在通向渔村那个通道里,我探路的时候遇见了他,那时他就剩最后一口气,全身筋骨断了一大半,幸好经脉没有全毁,才能护住心肺,苟活下来。”
  “可是当初紫浮宗派去找人的,是一座荒山啊,明克允怎么会出现在海底通道里?”
  “明克允说,他那日带着杨伟文确实去了一座荒山,但他没有一开始就下杀手,而是质问杨伟文为何如此灭绝人性……”
  邱雁君无语:“还质问,直接杀了多好,跟他废什么话?不知道反派都死于话多吗?”啊,不对,明克允不是反派,但反派也会趁好人话多时反击呀!没看过电视剧就是缺乏常识。
  时季鸿看了她一眼,装没听见,继续说道:“杨伟文暗算了他,两人在荒山打斗一场,他被打落山崖滚入海中,黑犬跟着跳海去救他,他那时估计自己撑不住了,又猜测杨伟文不会死心,一定还会想办法参加紫浮宗大比,用尽力气写了一封血书,叫黑犬带着,渡海潜入七星岛。黑犬把他拖到岸边,他自己动不了,后来还是被涨潮的海水带回了水中,也不知怎么就进了通道卡住了。”
  他说到这里口渴,就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喝完继续说:“我猜测他跟我差不多,那通道的结界已经很微弱,他又一直靠运功续命,所以可能不小心撞到结界,就进去了。”
  “那他现在在哪?”有亲弟弟来领人,应该更名正言顺吧?
  哪知时季鸿下一句居然是:“在地火洞里修炼。”
  邱雁君:“……啥?”
  “我虽然帮他接续了筋骨,但他受创极重,一时难以恢复,那地火洞中有石室,还留有前人手书的功法和修炼心得,如果他能练成,身体自然修复无碍,我就把他留在那里了。”
  好熟悉的配方呐,邱雁君好奇的问:“前人是谁?”
  时季鸿转头看着她,一字一顿的传音:“紫浮宗第八代掌门,导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年头,作为男女主角,没点奇遇,好意思出来见人吗?
  不好意思,于是……嗯。
  以及,我还是口嫌体正直的双更了……
  ☆、第69章 导善的故事
  邱雁君惊的差点没跳起来,“你确定?他有留名?”
  时季鸿点头:“不只是他自己署名, 他的弟子桓堃——也就是景豪和融骞的师尊——也从山口下到了地火洞中, 留下了记述文字。”他说着从鱼袋里找了一篇写满字的布帛出来, “这是我誊抄的他们师徒两个的自述。”
  邱雁君对导善这个人的好奇已不是一天两天, 她早就感觉这个当了掌门又让位的导善身上一定有很多传奇故事, 奈何就是得不到任何具体、哪怕只是一丢丢的线索, 如今时季鸿亲手把导善的自述送到她面前, 她一时竟有些紧张。
  “予自幼聪颖、天资卓绝,八岁便得以拜入师尊盛弛真君门下,开始修习本门仙法《紫阳功》。”邱雁君接过布帛打开, 看导善开门见山就提到仙法, 慎重起见,还是传音问,“仙法, 《紫阳功》是来自于玉简吗?这么说紫浮宗一家就得了两枚?”
  时季鸿先点头,又有点惊讶:“你知道?”
  邱雁君顾不上多说,按捺住激动紧张的心情, 一字一句的往后看。导善后面就说他入师门以后的修炼成就, 六十岁结丹, 一百五十岁结元婴,三百多岁突破化神期,《紫阳功》也顺利进阶到了第五层,风光接任紫浮宗掌门。然而自此之后逾百年,他无论是功法还是修为, 都未能再有寸进。
  导善去找他卸任隐居的师尊盛弛请教,然而盛弛虽然由化神突破至返虚期,《紫阳功》却始终停留在第五层,他能突破,不是凭借功法进阶,而是靠外力促进和瀛台那一支老祖的切磋点拨。
  “原来《紫阳功》和《浮沉经》根本不能同时修习……”邱雁君读到这里,喃喃说道。
  “嗯,照这上面说,紫阳功由阳气初生而始,该当越练阳气越足,第六层恰是个分界线,到了第六层,就能阳气充溢,修为一日千里,可是你看导善写的,紫浮宗立派数千年,算上祖师也才有三个真的练到第六层。浮沉经却是另一种阴阳交割之术,阳气鼎盛而转阴,阴气升腾至极点再转阳。然而练过紫阳功的人,根本没法转阴,所以浮沉经一向是由瀛台子弟修习。”
  “好奇怪啊……如果十二玉简的传说是真的,这两门功法都脱胎自玉简,阳气初生,阴阳交割,说明这两个根本不挨着。你家那个又是寒冬来临、天地闭藏,更不挨着……难道这十二玉简对应的是一年十二个月?”
  她只是大胆推测,时季鸿却听得浑身一震:“这么说的话……”他一边说一边仔细思索,又摇头,“不对,无因寺据说有灭字诀,精髓是万物灭尽,还有玉山派的功法也是以阴寒之气著称,一年十二个月,难道对应的只是北大陆十二月吗?”
  倒也是,阴寒的比例似乎太高了点,邱雁君摇摇头,继续往下看。
  导善在得了师尊和瀛台老祖指点之后,修为上升了一阶,他却并不满足,开始抽空去找本门所有隐居的老祖交谈切磋,然而没人能给他醍醐灌顶的指点,反而让他渐渐相信十二玉简之说是真的。
  然后他就冒出一个在邱雁君看来都毫无可行性的想法:召集其他有玉简的门派,开个十二玉简团聚大会。
  “你觉不觉得导善这一厢情愿的天真劲儿,和萧演有点像?”邱雁君问。
  时季鸿先是蹙眉,继而一笑:“比萧演强点吧,至少他自己手上就有两片玉简,不像萧演,跟他完全没关系的事,瞎操心。”
  邱雁君笑道:“萧演也不是活雷锋,据说他还希望借此机会让邪修与正道化干戈为玉帛,他似乎有卸任的意思,你没看今天介绍了冯矩给我们认识吗?”
  时季鸿的重点却完全被她打的比方带歪了:“活雷锋是谁?”
  邱雁君:“……”一时说溜了嘴,只能干干的解释,“没谁,我的意思是,他没那么高尚,不是毫不为己、专门助人的。”
  时季鸿盯着她看了两眼,泄气的摆摆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你这胡说八道的劲儿,难道是像你那位生母吗?”
  呵呵,我像我自己!邱雁君心里嘀咕着,低头继续看布帛。
  导善的想法是好的,然而最先泼他冷水的,就是他身后的宗门。不但除他之外的九脉之主没一个同意,连八大长老都出来反对,紫浮宗掌门的权力并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大,导善只能放弃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选择低调行事。
  他的低调行事,就是自己出面去和其他门派往来切磋。导善是紫浮宗掌门,主动示好之下,各门派不知就里,都给了面子交流往来,但切磋却都没太当真,也没人答应和他动手斗法——都混到名门宗师了,谁会自己下场斗法?赢了好说,输了是不是从此都得低你紫浮宗一头?
  所以导善的计划进行的很不顺利,就是在这时候,他认识了陈梦歌,也就是后来的昙星宗祖师。
  “我看他提到陈梦歌,也平平淡淡的,彷佛只是个意气相投、值得欣赏的朋友。传说果然多谣传。”邱雁君边看边说。
  时季鸿却说:“未必。”
  “啊?你看出什么了吗?”邱雁君自认这方面触觉比时季鸿灵敏多了,可她翻来覆去把导善提到陈梦歌的短短一段话看了好几遍,愣是没看出什么□□来。
  “如果只是意气相投的朋友,何必堆砌无关紧要的词,你看他说自己也不过是‘自幼聪颖、天资卓绝’八个字,写陈梦歌却说她:‘蕙质兰心、才思敏捷、言谈风趣、气清且雅,更难得襟怀磊落,余亦有所不及’,再看他写别的人别的事,始终用词简洁质朴……”
  邱雁君有点惊奇:“这也算?加起来五十个字都没有!”这也太内敛了吧!
  “你再看看他写别的。”时季鸿点点布帛。
  邱雁君埋头往下看了一段,再抬起头来时,表情显得十分富有深意:“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是只有直男懂直男吗?
  时季鸿没好气看她一眼:“灵机一动行不行?”
  栖架上吃饱了力气足的青龙插话:“愚者千虑亦有一得嘛。”
  邱雁君失笑,时季鸿则道:“早晚把你这鸟烤了吃!”
  “但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实质行动,只是跟陈梦歌来往多些,在陈梦歌自创功法时指点了方向,还是很克制的。也不知外面怎么传的,竟然说他把紫浮宗功法外传,这里虽然说辞去掌门之位与旁人无关,只是他自身想法与门中不和,可怎么看,陈梦歌都至少是个引线。”邱雁君没心情听人鸟吵架,插嘴跟时季鸿讨论。
  “嗯,不过他主张摒弃门户之见,也确实不为其他八脉之主和八大长老所容,所以这个结果无可避免。而且对导善来说,卸任掌门反而轻松、不受限制了,他搬去焱山岛,是为的地火,想以地火的至阳之力促使功法提升,最后甚至亲自下到地火洞中,开辟洞室闭关,可惜最终还是未能如愿。”
  然后导善就另辟道路,偷偷离开了紫浮宗,以个人名义挑战其他五大名门,想从切磋比斗之中获得进阶之机——这番自述与唐晋透露给邱雁君的消息吻合,可见他是真的去了。但之后呢?
  “我听唐晋说过——就是今天戴面具那个人,”邱雁君思索着开口,“大约一千两百年前,导善曾经遍访名门,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没泄露出来,但能查到的、他的最后一站是玉山派。”
  “你们为什么说这个?”
  “因为中州之主唐古华在查导善的踪迹。按年纪推算,他很可能在年轻时见过到访的导善,可惜我们没本事去找他问话。”邱雁君自嘲。
  时季鸿笑了笑:“也不一定非要问他。不过导善是真的从此杳无音讯,桓堃就是因为久等他不上去,放心不下,加上他修为有限,寿数快到了,才冒险下了地火洞。”
  邱雁君听着又看了一眼桓堃的自述,他写的文字短很多,只说了他进到地火洞的缘故,以及幸亏恩师在地火之上做了一层结界,他才没有落入熔浆、尸骨无存。桓堃看到师尊留下的修炼心得,也受到启发,干脆留在地火洞里修炼,可他不知是天资有限还是怎样,最后还是没突破成功,只给两个徒弟留了两句简单遗言就寿终正寝了。
  “你进去看到桓堃的尸体了吗?”
  “早都化为白骨了。我把他安葬在了洞外。紫阳功与我自幼学的功法不和,但挺适合明克允修炼的,所以我就教给了他。”说到这里,时季鸿略微沉吟,又加了一句,“你也学不了,东辰岛从没有入室女弟子。”
  邱雁君不由抬起头,盯着时季鸿眼睛看了一会儿,时季鸿疑惑:“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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