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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_分卷阅读_295

  “既然要停留数日,与其在客栈中闷趣儿,不若由夏某做东,小先生赏脸吃个便饭,饭后若有闲暇,也与某瞧瞧这不争气的胳膊。”燕昶不由分说道,“明日晡时,在下便派人来接小先生。”
  余锦年:“……”
  简直没有他拒绝的余地了。
  余锦年听着外头动静小了,又隐约传来段明几人熟悉的叫喊声,他腾得站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脸上的喜悦难以自禁。他正推门要去,忽又想起什么,回头跑到周凤面前,借了他的剑将系死的衣带斩断,径直把那身碍眼的喜衣扔脱在地上:“我先走了。”
  燕昶送他至门前,从窗扇间望向远处,看到一个眼熟的背影,青衣乌发,在闹市之中如鹤立鸡群,挺拔似玉,他眼睛微微眯了眯,向余锦年道:“可是你的家人来寻?”
  余锦年也遥遥望见了季鸿,心里欢喜,身上那魂儿都要先飞过去了,便心不在焉地应道:“嗯,算是吧……”
  燕昶沉默,直看着少年飞奔过去,一头扎进那人怀里。
  他退后几步,弯腰捡起地上的红衫,在被余锦年咬了一口的手掌上擦拭几下:“家人。”他不明所以地呵笑道,“血浓于水尚且兄弟阋墙,遑论是非亲非故的两个人。”
  季鸿被撞了满怀,却不留情,径直将人提着后领拽出来,满脸的冰冷怒气:“你去哪了!”
  余锦年咽了口唾沫,心虚道:“就四处顽顽而已……”
  “四处玩玩,就玩得满城风雨,叫人家搜街刮巷地来追?还被人家扣上个始乱终弃的名声,可真厉害。”
  这真的是,平时对旁人都是一语千金,独独训人的时候似连珠炮弹,余锦年歪着脑袋看他,满脸的“我错了”。
  季鸿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见他散发披肩,既狼狈又委屈的小模样,是咬定了自己狠不下心来训斥他:“端正些。方才躲哪儿去了?”
  余锦年敞开话匣子,老老实实将来龙去脉说给他听,见季鸿皱了皱眉,以为他是不信,便带着他转身去看那间茶社,指着临街的一扇窗户道:“正是那间,那位夏老板身患宿疾,说明日要请我过去诊病……哎呀,我承了人家夏老板的情,却忘了道谢。”
  季鸿眺目望去,那窗页洞开,只余桌上茶气袅袅,里头却已经是一个人影也无了。
  第110章珍珠玉露
  “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蔹芨攻乌。
  藻戟遂芫俱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
  此间客栈是经常伺候达官贵族的,深谙这些贵人们的需求,除却往日待客出菜的大厨房,还另有几间小灶,可供他们做些私房菜。
  苏亭手里捧着个研钵儿,将一片片的晒干百合扔进去研磨,嘴里念念有词,良久才抬起眼睛困惑地眨了眨,问道:“年哥儿,我光是背了,这什么意思?”
  余锦年筛着一箩糯米粉,不由想起了自己当年的时候,道:“我背这些的时候,才七八岁,刚学了没几个词儿呢就跟着念这些,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
  想起小时候,他一时失神,片刻才笑了笑,正经解释起来:“好了,过去的事也不再提。这十八反,正是讲用药时的诸种禁忌,譬如说乌头类药不宜与半夏、瓜蒌、白蔹、白芨一处使用,否则会产生毒性亦或者有不良反应。但这也并非是死规矩,前人也常有反其道而行之者,专用相反二者配伍,偶有奇效。只不过你初涉医道,见闻尚浅,便先记住这些,做到稳中求胜即可,具体该如何用,日后与你详解。”
  苏亭一知半解地点点头。
  “虽说人人都想成名医,”余锦年放下笸箩,掀开手旁一个小药盅,下入二钱远志和半两干核桃仁,一并坐在风炉上小火烹煎,又查看了已经托店家连夜研好的粳米,有感而发道,“但成名医难,做庸医易。不过苏亭呀,就算是做个不疼不痒的庸医,也万不可行事冒进,既谋了财、又害了命。”
  苏亭用力地点点头,高兴道:“我肯定好好记,师父!”
  “嗤……”一声“师父”把余锦年叫破了功,他也绷不住那张为人师长的严肃面皮了,瞬间笑作个嘻嘻哈哈的少年人,“这叫法着实有些奇怪,让人浑身难受,还是与往常一样罢!”
  “那怎么行,尊师重道还是要的。你既教了我医术,就是我师父。”苏亭说着垂下眸子,默默地磨动着手里的石杵,颇有些失落道,“我学医术是为了海棠,倘若天底下能多一些明辨病症是非的大夫,或许海棠就不会死了。我知道……那病也许一时半会儿的是治不好,但只要还活着,总有个盼头不是?”
  他说着说着眼圈儿都红了:“要是海棠还活着,能和我们一起去夏京,他该有多开心哪!我应该早带他出来走走的,不该让他一个人闷在家里……”
  余锦年捏一捏他的肩膀:“海棠一世未做过丁点恶事,想来已经投胎成了王族贵胄也说不定呢?会遇见的,也许已经遇见了。来,给我瞧瞧你胳膊,昨天拦人是不是叫人打了一下?”
  苏亭撩起袖管,给余锦年看一块浅淡的瘀肿,隔了一夜已化青:“昨天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有大师给我算过,我这辈子是苦尽甘来,福如东海呢!”余锦年拍拍他的胳膊,“还成,皮外伤,过会儿叫清欢给你拿点活络油揉一揉。”
  说着,背后窸窣一阵,余锦年回头看去,见墙角躲起来个小东西,一角嫩鹅黄的裙摆露在外头。他悄悄踱过去,藏在一旁,突然伸手将她抓住,叫道:“呀,这不是穗穗吗?”
  小丫头一脸惊惶,吓得咳嗽了几声,紧接着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余锦年不知自己哪里惹了这丫头,每次温言和语、好饭好菜地去哄上半天,却连半声“小年哥哥”都得不到。穗穗是二娘唯一牵挂的,他打不得骂不得,放在手心里呵护着反而被冷视了一路,眼下便也有些恼了,一把将那丫头抓住:“穗穗!”
  穗穗挣了几下,腕子却被余锦年抓红了,她气得低头就咬。
  这咬人绝技怕是一碗面馆的绝学,余锦年昨日才咬了那夏老板,今日就被这丫头一口叼在嘴里,豁了一排伶俐齿痕,可见报应来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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