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对不起
前有江父挟恩图报，后有江母上门。
季母此刻正在气头上，江母这时上门来，她岂有拒绝之理，脸色一沉，站起身，将手里的水杯重重一掷，冷声吩咐，“让她进来。”
院外，心里忐忑不安的江母低着头，听见脚步声，惊喜抬头。
阿姨毫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甩眼过去，口气不是很好，“进来吧。”
江母脸色变了变，从来都是她指挥别人，给别人甩脸色，不想有一天，她也被一个没什么社会地位的人甩脸色。
眼底染上一抹怒意，恨恨地瞪了回去。
季母坐在客厅里，季父自己摆了棋局研究，时不时的扶一下眼镜。
江母一踏进房门，就委屈的哭了起来，“阿馨——”
季母面色清冷，淡淡的看着她。
江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下子有些尴尬，哭声哽在喉咙，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移到季母面前。
“我那晚也不是故意的，她无故辱骂离悦，你也知道身为一个母亲，哪里容许别人说自己女儿一句不好，当时也不知道情况，就轻轻推了一把……”
江母决定先开口解释，不能让季母兴师问罪。
她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甚至还给程依依戴了一顶大帽子，而她只是因为心疼女儿，才动的手。
这样听起来合情合理。
季母攥紧手指，胸口彼此起伏的情绪几乎压抑不住，忍了半响，最后怒极反笑，“听你这么一说，活该我们家依依没有父母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母脸色青了青，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还在做狡辩，“当时太生气了，离悦是我从小捧在掌心里长大的，一听到别人说她心里就气，我道歉，也希望阿馨你劝一劝季少，别让他对我们江氏动手，好不好？”
“那依依的伤，谁来负责？”
“所有治疗的费用……”
“我季家差那几个钱吗？”
季母怒不可遏，他们居然想着用钱来解决这件事？
活该他们依依没有人护着吗？
“连一个道歉都是敷衍了事，甚至都不曾意识到错误——”季母冷笑，看着江母一副可怜的模样，指着心口，“依依是我们季家的儿媳妇，她有我们护着，江离悦又如何，依依的教养是你可以几句话羞辱的？”
“季氏集团的事我们不管，你求谁都没有用！”
季母撂了话，挥手，“阿姨，开门。”
江母欲言又止，她想放下姿态苦求季母，江氏一旦落败，她该如何生存？
然而季母根本不给她机会，让阿姨拖着她推出了季家。
季母心疼的哭了起来，如果那晚他们没有早一步离开，程依依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受这样的委屈，如果他们留下了……
季父摘下眼镜，将季母搂进怀里，无声拍着她的脊背，一下一下的安慰着。
最不能容忍的，是程依依现在失踪了。
他们不知道程依依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带走她的人，针对的是谁？这些一无所知，连一个安全无虞，都没办法得知。
季母越想哭声越沙哑。
直到夜幕降临，季北才从书房里出来，抱着一堆文件，脚步匆匆，乘着夜色离开，直奔公司。
季霆枫站在书房阳台，脚下是花园刚刚萌芽的花苗，一抹橘黄色的灯光照亮着，远远的，看不太真切。
这两天，他不敢面对两个孩子。
害怕他们失望的眼神，质问。
冰凉的指尖轻拂着木质的扶拦，淡漠的脸庞一片寒冷，敲击着扶拦，一下一下，直到听见汽笛声，他的动作才缓缓停下来。
程小暖乖乖的跟在程小莫身后，走进光晕里，仰头，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悲伤的情绪让她眼睛都不再闪亮。
程小莫停住脚步，侧眸看向程小暖。
程小暖鼓着腮帮，眼睛红红的，好一会儿才干干的问道:“哥哥，麻麻……会很疼吗？”
“嗯，会疼。”
程小莫如实的回答。
程小暖小心翼翼的继续开口，“我想陪麻麻，我不想让麻麻一个人疼，我想要麻麻在身边。”
压抑的哭声传来。
程小莫回头，司机远远的站在车旁边，默不作声的看着两个小小的人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想见麻麻。”
委屈随着哭声放大，程小暖害怕的紧紧攥着程小莫的手，她看不见麻麻心里慌乱，想陪在麻麻身边。
程小莫抱住程小暖，轻声安慰她，“麻麻会好起来的，要相信麻麻，麻麻舍不得我们。”
“呜呜呜呜……”
程小莫握紧拳头，安抚着程小暖的情绪。
司机听着这哭声，心都忍不住抽痛起来，拿出手机给季夫人发消息。
七岁大的孩子，那么小，再如何懂事，也力不能及。
最大的愿望，就是陪在麻麻身边。
可是，他们连麻麻在哪里都不知道，只知道麻麻受了很重的伤，还没有醒来，他们害怕麻麻不要他们了。
季霆枫出现在门口。
程小莫轻柔的给程小暖擦着眼泪，嘴里还吐着温柔哄人的话语，眉目间都是疼惜，还有诸多的害怕。
季霆枫被这一幕狠狠地刺中，心尖好似上千只蚂蚁啃噬，疼得胸口阵阵窒息，想要用掌心的疼痛缓解都不行。
程小暖最先发现了季霆枫。
看着季霆枫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程小暖安静的站在原地，泪眼婆娑的，盯着季霆枫走近蹲下。
季霆枫抬手，想要将程小暖抱进怀里，小姑娘却躲开了。
落空的手停在半空。
他的脸色一沉。
程小莫眼神一闪，将程小暖护在身后，目光直直的对上季霆枫的视线。
季霆枫嘴里泛起一股苦涩，她该如何做，才能让他们原谅他没有保护好他们的麻麻？
“这次不原谅粑粑了？”
他问的小心翼翼。
程小暖窝在程小莫身后，埋着头，不肯出声。
程小莫抿唇，他信任季霆枫能护着他们，可他一次都没有保护好麻麻，他太失望了，第一次，有了生气的念头。
季霆枫咬牙，努力忽视心底的失落，强迫自己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声音低哑的和他们道歉，“对不起，没有保护好麻麻。”
程小暖小声抽泣着。
程小莫别开视线，显然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