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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竹马不敌天降 第24节

  奶奶抱着孙子哭了好久,边哭边骂她的三儿子,爷爷也红了眼睛,背过身,跟着数落他。
  余思渠罚站似的立在墙根,脸上臊得通红,悄悄给余贤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识相一点,赶紧把听得津津有味的俩崽子拖出去。
  余贤视若无睹,他等了多少年啊,好不容易有个比他惨的,能让他在余家的地位上去一层,不得好好听听。
  浩恺任由奶奶抱着,担心道:“奶奶你轻点哭,身体不好别再哭伤着了。”
  余思渠登时锤了下大儿子的后背,吹胡子瞪眼道:“瞎说什么,你奶奶身体好着呢。”
  余浩恺怔了怔,猛地转头。
  身后俩破孩子,一个无辜的傻笑,一个假装事不关己,满眼写着“你自己误会,跟我有什么关系”。
  孙子终于肯回家了,老太太高兴,晚上做了一大桌子菜,不停地问浩恺这两年在学校怎么样,马上要考高中了,有没有把握啊,一会儿又自言自语,说他们家孩子都聪明,肯定能上重点。
  浩恺一声不吭,表情有些尴尬。
  余弈在学校跟男生玩得多了,没少听他们讲四堂哥的传奇,离谱程度堪比汪小东杜撰的老大回忆录。
  余浩恺跟小跟班偷偷在体育课见面,还不让小跟班告诉他,此等恶行,被余弈记在了心里的小本本上,小本本目前只记了三个名字,一个大写加粗的任棋,一个标红的张月月,最后一个是新上榜的四堂哥。
  余弈起了坏心眼,状似天真地问:“四哥,你期末成绩怎么样啊?”
  这时候的成绩不评等级,都是实实在在的分数标注,期末余思渠开完家长会,拿成绩单回家,指着儿子说这辈子没丢过这么大脸。
  余浩恺听到成绩时没什么反应,如今却不好张口了,虽然逃课打架等行为在近期有所收敛,可他的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全班倒数,他不敢跟奶奶说实话。
  奶奶不等他想好借口,立刻替孙子回答:“肯定前几名啊,你四哥五年级的时候考过班第一呐,奖状我还收着,等我回屋找找。”
  余思渠连忙按住老太太:“妈,不着急,吃完饭再说。”
  成绩的事就这么混了过去,余弈瞄了眼四哥,得到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小孩儿淡定地给赵星柠夹了一个鸡翅,心里算计着大哥二哥回来的时间,想要打过四哥,只能拜托他们了。
  晚饭结束,奶奶仍拉着浩恺不撒手,想起来就问两句,想不起来就这么拉着,稀罕的不行。
  余思渠默默看着,眼眶竟有些红了。
  中间他出去接了个电话,二十分钟后才回来,一块来的还有熟悉的一声“奶奶,你看谁来了”。
  第27章 小学结束
  这种自吹自擂式的登场方式,全家只有一个人干得出来。
  奶奶惊喜万分,连说:“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哟,家里这些宝贝都回来了。”
  浩博连跑带蹦地冲进来,头上反戴一顶黑白鸭舌帽,额前挤出几绺碎发,看着朝气十足。
  “奶奶想不想我啊?”
  他先跟最亲的奶奶拥抱了一下,随后眨着一双机灵的眼睛沿屋巡视,视线在浩恺身上停留了一刹,然后若无其事地绕过饭桌,走到赵星柠身边,在她头上轻弹了个脑瓜崩,嬉笑道:“小不点也来啦。”
  余弈不甚客气地扒拉开堂哥的手,瞪着他说:“她会疼。”
  “我又没使劲儿。”余浩博撇撇嘴,嘀嘀咕咕地收回爪子,转头跟屋内所有人打了招呼,连不受他待见的亲爸都得到了一声问候。
  唯独浩恺,被他无视了彻底。
  曾经亲密无间的两兄弟,如今见面好似陌生人一般,像在进行一场“谁先开口谁认输”的比赛,两人谁也不看谁。
  屋里一大家子人,气氛却异常沉寂。
  奶奶及时出声:“浩博吃饭了吗?案板上还有肉,奶奶给你汆几个丸子好不好?”
  “我吃饱啦,”少年摸摸肚子,“还胀着呢。”
  赵星柠跟他熟,记恨他弹自己脑瓜,拆台道:“浩博哥肯定是糖吃多了。”
  余浩博打小喜欢甜食,小时候家里人看的严,吃不得太多,长大了兜里有钱了,在学校天天借住宿生的卡去超市买小点心。
  但是每次买完都会分一些给弟弟妹妹的,浩博瞅她:“小白眼狼你也没少吃我的。”
  赵星柠理直气壮:“我没吃。”
  浩博一脸不信。
  知道内情的余弈开口解释:“她确实没吃,都拿给四哥了。”
  “?”
  两兄弟头顶齐齐冒出问号。
  赵星柠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薄荷糖都给浩恺哥哥了,浩恺哥哥臭,需要吃。”
  感动了半年的浩恺:“……”
  “噗哈哈哈哈哈——”
  片刻的沉默后,浩博突然爆发一阵大笑,捂着肚子乐得前仰后合,笑到上气不接下气:“哥你是不是又被坑了?”
  “臭孩子需要吃薄荷糖”,这个说法其实来自余浩博,超市里综合口味的糖果袋一直是他的钟爱,但他讨厌薄荷味,又不想浪费,便拿去给赵星柠,小姑娘不要,他就随口胡诌了个理由,说她身上臭臭的,吃完就香了,没想到赵星柠会拿这句话去忽悠他哥。
  余浩博笑了好久,直到他哥恼羞成怒,想揍他了才停下。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赵星柠时,浩恺拿着小姑娘临别送的水果糖跟他嘚瑟,他抢到手里,发现这糖跟他们妈妈包里常备的那种一模一样,一问,果然是妈妈送给她的。
  后来知道浩恺是用一条进口巧克力换的,他当时笑得比现在还要夸张两倍。
  余浩恺也想起来了,忍不住用食指戳了戳赵星柠的小脑门,笑骂道:“小奸商。”
  赵星柠捂住额头,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词,鼓着腮帮子委屈了一会儿,然后回头看余弈,用自以为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问:“奸商是什么意思啊?”
  这下全家都笑了。
  余弈摸摸她的头顶,安慰道:“放心,这个词跟你没关系。”这么笨,怎么“奸”的起来呢。
  屋里热热闹闹的氛围回来了,时间好似回溯到了一年前,孩子们打打闹闹,大人们乐呵呵地看着,一家人和乐融融。
  奶奶偷偷抹了下眼角,到这会儿,她心里才是真的宽慰了。
  浩博已经开口叫了哥,意味着比赛分出了胜负,他大大咧咧坐到浩恺身边,没心没肺地问:“哥你叛逆期过了没?”
  余浩恺对待亲弟弟就没那么客气了,隔着帽子狠狠敲了他的头,恶声说:“怎么跟你哥说话的。”
  余浩博“哎哟”一声,忿忿道:“爸说的,而且你在学校……”
  “咳,”奶奶还在听,余思渠急忙打断他,“先管好你自己吧,马上升初中了,成绩还是不上不下的,等过完年我给你找个辅导老师,好好补补课。”
  余浩博不服气:“我是直升初一没压力,我哥可是要考高中了,我怀疑他根本考不上,哎!你再打我还手了啊!”
  浩恺咬牙:“不用你操心!”
  这晚过去,兄弟俩找回了从前相处的状态,就像他爸说的,大概就是父母离异的时间正好赶上了叛逆期,脑子没转过那道弯,待到转过来了,他已经没有台阶下了。
  他们在爷爷家住了两天,早上余贤跟余思渠一块开车回去,浩恺单手抱着还迷糊的赵星柠从家里走出来,浩博在旁边蹦蹦跳跳,吵着要接手。
  “给我抱一会儿呗。”
  “你抱个屁,天天欺负妹妹,零花钱那么多只给人家送你不爱吃的。”
  “哪有啊,她又不挑食,给啥吃啥。”
  余浩恺一路将赵星柠抱进余贤车后座。
  余弈跟在后面,怨念地瞅着他,心里的小本本上,余浩恺三个字改成了大写加粗外加一笔红圈的待遇。
  余思渠把车从院子开了出来,让兄弟俩上车,浩恺拍了下余弈瘦小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四哥马上要跳入生不如死的学习苦海了,你这么大点,保护不了妹妹,就去找浩博,听到没?”
  余浩博两眼懵:“啥呀,谁欺负柠柠了。”
  “你能知道什么,就知道吃。”
  “我靠,余浩恺你别太嚣张!”
  一年后,浩恺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如他所说的,一年来他每天除了学还是学,回家写作业之前先上两节家教课,假期又让他爸报了四个辅导班,拼命把落下的两年补了回来。
  学校开毕业生典礼,初中部的学生都在台下坐着。
  余浩恺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讲话,不带感情地背完老师写的一长串鸡汤语录,最后添了一句他唯一想留下的。
  “我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还在学校,谁要是欺负他们,别怪学长回来收拾你们。”
  全场安静,余浩博在台下捂住脸,他哥的中二病怎么还没好!
  全校有名的刺儿头差生在初三逆袭成功,出人意料考上了市重点,成了朝阳的经典逆袭案例,在师生间广为流传。
  老师们传的是余浩恺的成绩,学生们津津乐道的则是他演讲的最后一句话。
  余弈和余浩博是他弟弟,那妹妹是谁呢?
  余浩博天天被问,烦不胜烦,课间操跑完圈,他带几个同学在操场等了一会儿,直到小学生跑完,他往四年级的队伍指了一指,“看到没,那个长得还凑合的小子旁边,长得最好看的小姑娘就是。”
  赵星柠刚跑完操,脸上挂了层薄汗,两颊微微泛红,面若桃花,确实是一群小女生中最好看的,如果不看旁边所谓“还凑合”的男生的话。
  余浩博身边的同学啧啧两声:“可惜了,我要是晚生两年,妹妹的早恋对象没准就是我了。”
  “滚吧你,”余浩博锤了他一下,“警告你啊,我们家算上没长大的弟弟一共六兄弟,都是看着小不点长大的,我哥战斗力排第四,你自己掂量掂量。”
  “我就开个玩笑,犯不着恐吓我吧。”
  托浩恺浩博的福,小学六年,赵星柠只有过一次被欺负的经历,那两个勒索过她的男生后来正式找她道了歉,态度极其诚恳,这一幕碰巧被她班上的同学看到,添油加醋地加工成小道消息散播出去。
  小学部从此多了个让人匪夷所思的传言:余浩恺家其实是混□□的,他妹妹在学校看似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其实在校外经常跟别人约架,是社会混混的大姐。
  赵星柠无语,天知道她一个柔弱的小学生要怎么成为社会混混的大姐,更何况她根本不是余弈家的孩子,就算浩恺爸爸真的混□□,也跟她没关系。
  她解释了无数次,但除了知根知底的张月月和汪小东,几乎没人信她,直到现在,班上同学不小心撞到她都要哆哆嗦嗦、没完没了地跟她说对不起。
  等到余浩博上了高中,离开朝阳学校,这个谣言才慢慢被人遗忘。
  小学生活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唯一的波澜在六年级下学期,秦桦公司一个高层突然带着两个项目团队跳槽,她焦头烂额,连轴转了三个月,国内国外两边飞,经常几天不合眼。
  回家换行李时,冯初萍看着她深重的眼圈,担心地劝道:“小桦啊,身体要紧,你歇两天吧。”
  秦桦面容憔悴,疲惫地扯起一个微笑:“没事,我还能撑几天。”
  然而,她连晚上都没撑过,昏倒在前往机场的商务车里,惊慌失措的司机和秘书直接带她去了医院。
  秦桦醒过来后,在病床上木木地躺了许久,找秘书要了手机,拨了一串熟悉但输入起来有些生疏的号码。
  之后,她休了一个长假。
  赵星柠是从余弈口中得知他爸妈要复婚的,很突然,就像当年,他们突然离婚,时隔多年,又突然的,不露声色的复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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