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心里这么想,她还是带着温柔的笑容连连点头:“夫人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二少爷的。”
  曲嫣怕吵醒肃修言,又留下一堆补品和新衣服走了。
  程惜应付完他,端着那份足够两个人吃的加料早餐回到房间,就看肃修言已经又坐了起来,按着额头问:“今天妈妈要给我穿什么衣服?”
  程惜想了下那盘被放下的衣服,回答:“跟昨天的差不多吧,稍微改了点式样,你妈妈眼光挺准,你适合紫色。”
  肃修言生无可恋地靠在床头上叹了口气。
  然而他也没胆子反抗,等赖在床上吃完了早餐,照旧穿上一身轻飘飘的纱衣,被侍女梳了个小公主一样的发型。
  今天曲嫣还又发挥了一下想象力,说天气渐渐凉了怕他冻着,给他加了一个领子边缝一圈白色狐狸毛的披风。
  裘毛也是衬脸小外加提升仙气的利器,所以当肃修言穿好这身衣服,手里还被塞了个手炉后,程惜看着他差点要笑断气。
  她当着侍女的面,很没形象地直捶桌子:“肃修言……你是不是准备怒抢肃大哥病美人的头衔吗?”
  这侍女常年跟在曲嫣身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笑得十分温柔得体:“程姑娘不需担心,披风做了两件,手炉也有两份,另一套已送到大少爷那边去了。”
  肃修言站起来揣着手炉:“齐耀天要走了,我们去送下。”
  他还真看上齐耀天了,人家要走还得送。
  程惜觉得有点牙酸,穿着自己照旧朴素低调的衣服,丫鬟一样跟在盛装的肃修言身后,一起去送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程惜:耽误我半辈子,你就赔我一辈子吧。
  肃二:???结婚证不是早就领了吗?
  程惜:你就不能当成一句情话来听?
  肃二:抱歉,听不出来。
  第53章 所谓的自由,不过是种心理感受(2)
  齐耀天对于肃修言还来送自己, 是有些意外和感动的。
  毕竟昨天喝高了,都说了些什么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肃修言还来送他, 就足以说明昨晚两个人确实是推心置腹过了, 不是他齐耀天一个人感动得哗哗。
  肃修言甚至还破例给了他一个堪称温和的笑脸:“齐盟主昨晚可睡得好?”
  齐耀天受宠若惊之余,连说很好, 他打量了肃修言今天的打扮,实在觉得有些奇怪。
  穿得这么秀美飘逸,可以认为是个人喜好,但现在还远不到很冷的时候, 又是披着毛领大氅, 又揣着手炉, 可就不是喜好那么简单了。
  而且这里又没外人, 按道理来说也不需要假装。
  他踌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二公子果真身子有恙吗?”
  肃修言弯了下唇角:“不瞒齐盟主,我中了蛊毒,每次运功后都会反噬。”
  当然他就算被反噬了也并不影响身体, 依然可以怼天怼地, 毛毛领大衣和手炉什么的也只是曲嫣的爱好,这点他就没说。
  齐耀天顿时眼睛都直了, 显然打不过就算了, 还打不过未在全盛状态的覆手第一城城主,对他来说打击更大。
  好在肃修言又补上了句:“虽然是这样,但并不影响我出手。”
  齐耀天稍稍松了口气,接着才想起来自己要表达下担心:“二公子……身体不要紧吗?”
  肃修言又弯了下唇:“反正死不了。”
  这算什么回答,齐耀天顿时看起来像是有点着急了:“二公子青春正盛,高堂尚在, 可是需要爱惜自身,切莫要令亲眷伤心啊。”
  肃修言看着他,突然笑了笑:“我又没说过要轻生,你为什么要劝我爱惜自己。”
  齐耀天“呃”了声,神色突然有些尴尬,看到肃修言一直带点笑容看着他,他才鼓起勇气,试探性地说:“这个,昨晚醉酒后,我做了个怪梦……”
  程惜听到这里就吃了一惊,看着他也不管自己抢了肃修言的话:“你是梦到你捅了他一剑,还把他推到悬崖下去了吗?”
  齐耀天连忙摇着手解释:“不,那一剑是二公子要在下捅的……”
  程惜说:“我知道。”
  齐耀天的脸色又尴尬了起来:“这个……难道程姑娘也?”
  程惜点头:“我也梦到了。”
  齐耀天又转去看肃修言,一脸欲言又止,神色间似乎还有些担忧。
  程惜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不过看那个梦中的剧情里他捅肃修言那一剑时手都抖了,可能这个正义盟盟主,还真对肃修言有种格外的英雄相惜……或者说格外的基情。
  程惜倒是并不警觉,甚至还有点乐见其成,突然笑了笑,问齐耀天:“齐盟主,你觉不觉得今天二公子格外好看?”
  齐耀天很显然是个钢铁直男,顺着话头就客套起来:“二公子何止今日,从来都是器宇轩昂,英雄少年。”
  他没听明白程惜话里的意思,肃修言可是听明白了,抬眼就瞪了她一下,接着跟齐耀天进行社会人的交流:“齐盟主过誉了,我看齐盟主才是一身正气凛然,可敬可佩。”
  接着这两人就虚伪地互相夸赞了一番,肃修言把他送到山庄门口的时候,齐耀天突然笑着说:“不过也还好我真心不想伤了二公子,那一剑也侥幸未伤到二公子要害,不然后来文护法和苏大侠在谷下将二公子救出时,可就真的险了。”
  程惜的眼睛蓦然就睁大了,转头去看肃修言。
  肃修言脸色倒一点都没变,就是笑得格外柔和:“对啊,我还要谢过齐盟主手下留情。”
  齐耀天又“哈哈”笑了起来:“不过那都是梦中之事,二公子如今又怎会到那危险境地,是齐某唐突了,齐某告辞。”
  他说完就十分潇洒地拱手转身大步走了,程惜总觉得那背影看起来,有那么点着急。
  等他走远了一点,程惜就转头去看肃修言:“不打算解释一下?”
  肃修言看了她一眼,试图装傻:“解释什么?”
  程惜知道他明知故问,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肃修言只能屈起手指放在唇边,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这个问题有些复杂。”
  程惜盯着他:“你什么问题都觉得解释起来很复杂。”
  肃修言被她盯得有些扛不住,终于开口:“我还有些善后工作……”
  程惜继续盯着他不说话,肃修言硬着头皮说:“虽然哥哥的蛊虫是解了,但给我们下蛊的罪魁祸首我还没处理。”
  程惜抱胸看着他:“那你解释下文护法和苏大侠是谁吧,是你文学姐和你二叔吧?我记得神越山庄里是没有二庄主。”
  在她的目光威压下,肃修言只能说:“文护法确实是学姐,苏大侠是我二叔……不过在这里不是他害的我们,我被赶出山庄的时候,还是他救了我,又教了我武功。”
  他一边说着,一边神情不是很自然:“事实上,在这个世界里,我是要喊他一句师父的。”
  程惜“哦”了声:“所以你就是被你学姐和师父救了?然后就假装自己已经死了,再没来见我?而且还试图完全隐瞒起来,我问你的时候你都没有老实交代?”
  肃修言的神色更加尴尬了些,又屈起手指放在唇边咳了声:“这个,要不是齐耀天这个大嘴巴……”
  程惜冷“哼”了声:“你倒是很会怪别人。”
  肃修言似乎已经不怎么敢说话了,只是曲着手指搭在唇边咳嗽。
  程惜盯着他的脖子说:“你不舒服吗?”
  肃修言很机警地看到她的目光,深觉如果这会儿他敢说自己没有不舒服,恐怕是要被她当场掐死,就很识趣地点了点头:“我胸口疼。”
  程惜瞪了他一眼:“先跟我回房间再收拾你。”
  肃修言还能说什么,只能抿着唇点头,表示自己没什么意见。
  程惜也不搭理他,一个人气冲冲地在前面走着,她走了一阵突然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问他:“你后来又活了很久吗?”
  肃修言不敢不回答她,沉默了片刻:“没有。”
  程惜“呵”了声:“没有多久是多久?”
  肃修言只能磕磕绊绊地说:“一两年吧……”
  程惜猛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又抽了下唇角改口:“几个月吧……”
  程惜转过身来看着他:“你善后完了,还是有时间的吧?为什么不来见我?”
  肃修言清了清嗓子转开眼睛,为了避免她以后再知道继续收拾自己,只能老实承认:“我见过你的……哥哥好了些后,你从山庄里出来,在山下路过一片杏花林,那时候我就在山崖上。”
  程惜审视地看着他:“你那时候是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肃修言不敢否认,轻点了点头:“想看看你还好不好。”
  程惜已经有些出离愤怒了,只能看着他叹了口气:“你不来见我,怎么知道我救不了你?”
  肃修言看了她一眼,想了下还是慎重地说了:“这个,我师父……二叔找来给我治伤的人,就是程昱。”
  程惜被噎了个正着,在这个世界里,别人在程昱没在场的时候,的确会喊她一声程神医,但程昱在场了,程昱是那个程神医,她就是小程神医……谁得医术更强,一目了然。
  肃修言摔下悬崖时的伤势,程惜的确没什么把握,如果救他的人是程昱,那么倒是可以解释。
  至于他体内的情蛊,程惜后来游历大江南北,有一个目的就是寻找情蛊合体后治愈的方法,这个方法,她找了几十年,也还是没找到。
  程惜想到这里就十分头疼,这个武侠世界里的医疗科技,看起来很模糊,但在技术上限上,那个天花板又格外地难突破——按照这个世界信奉的真理,那就是天命难违?
  她想来想去,还是叹了口气:“为什么?”
  肃修言当然知道她是想问什么,垂下了眼睑低声说:“我们原本就不是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那时候的情形,再见面也不过是徒增烦恼……你哥哥也赞同我不要再见你,并说了会替我隐瞒。”
  程惜“哦”了声翻了个白眼,程昱倒是一直看不惯肃修言,在这个世界里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哥哥的帐,她回头再找程昱算,现在她主要清算眼前这个的。
  他们本来就是走在一道走廊上,程惜这么回头堵住了路,肃修言简直就是逃跑无门,为了避免被继续清算下去,只能努力转移话题:“小惜,你觉得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哪里?”
  程惜感觉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皱了眉,肃修言就继续轻声说:“我认为我们既不是在梦中,也不是在现实中,我们在真实和虚幻之间。”
  程惜眯了眯眼睛,她虽然早有感觉,但却没有这么具体地归纳过。
  肃修言接着说:“自从我开始梦到那些剧情之后,就按着梦里知道的情报改变了这个世界,然后逐渐印证了一些猜想……我的行为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然后别人似乎也可以梦到一些本应发生的事,再根据自己看到的东西,改变着这个世界。”
  程惜吃了一惊:“你是说别人也会梦到那些剧情,然后根据自己的意愿去做改变?”
  肃修言对她笑了下:“你是不是忘记了?这个故事里,首先被改变的是什么?”
  程惜仔细想了下,立刻明白了:“你是说……几年前肃大哥醒来后,就告诉大家你也中蛊的事吗?”
  肃修言点了下头:“他被下蛊后就昏过去了,我带着他逃了出来。回家后他还昏迷着,我就被赶出了家,他不可能知道我也中蛊,除非他是以别的方式知道的。”
  程惜侧头想了下就说:“你的意思是,肃大哥可能才是我们已知的人里,那个最早会梦到这个世界的本应发生的事的人?”
  肃修言点头:“在我认识到的事实里,他是那个最早做出改变的人。”
  程惜也点了点头:“对,我们回去后,你休息一下,就去找肃大哥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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