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女奴调教系列6

  回到教坊司后已是半夜时分。
  被李嬷嬷查验了一番，并许了一天难得的休养日，薛绾绾静躺在床榻上，身体疲累不堪却依旧睡不着。
  仅仅是今日一天的光景，倒像是经历了一番沧桑。陆恒的出现唤醒了她刻意想要埋葬忘却的过往，尤其是他那双眼眸，比起以往锋芒虽收敛了一些，却还是能直直地颤动她的心。
  她的思绪不由得放纵地飘向了远处……
  那时她才只有五岁，正是天真懵懂的年纪，不知怎的对骑马起了浓厚的兴趣。
  薛将军与爱妻前些年生了叁个儿子，等到第四个才日盼夜盼得了个嫡女，便从小娇养着薛绾绾，含在嘴里怕化了，更别说让她碰这些个危险的。
  但越是压抑着的便越是蠢蠢欲动的，薛绾绾幼时被宠惯得骄矜无比，竟背着父母兄长偷偷溜到了马场。
  她便是在那里初次遇见了陆恒。
  那时的陆恒身体瘦弱，面色黝黑，穿着一身粗布短衫，与现在的样子大相径庭，只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少年的面容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平静与隐忍。
  “喂，你可以让我骑马吗”，薛绾绾充满稚气的声音打断了他喂马的动作。
  陆恒面无表情地将视线移到了身旁这个比他矮了一截的团子身上。
  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可爱的脸蛋嫩得能滴出水一般。
  就算不认得她是将军府的嫡小姐，陆恒也能料想到她的身份不凡，淡淡地说道，“骑马很危险，小姐还是离开马场吧”。
  少年的语气透着一股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薛绾绾从未在他人面前受到过冷遇，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见他继续旁若无人地喂马，用手一下一下地抚着马儿的身体，目光也比刚刚看她时多了些柔和，她得意地威胁，“你要是不让我骑，我就让人把你从马场赶出去，做一个洒扫仆役”。
  陆恒眼神刷地一下变冷，直直地射向她。
  他心中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绝不甘于永远做一个卑贱的奴才。总是想象着自己能够穿上铠甲，骑上威风凛凛的战马，上阵杀敌，赢得功名。
  他从前只是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乞丐，暗暗使了些手段才得以到将军府马场做事。他一直默默地等候着一个翻身立命的契机，却不曾想正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娇小姐让他的希望重新陷入泥潭……
  “怎么样，让不让我骑”，原本甜糯悦耳的奶声生生地带上一种蛮不讲理。
  陆恒抿着唇一言不发，牵了一匹较为温顺的小红马出来。
  薛绾绾满意地“咯咯”笑，娇声娇气地对牵着马绳的陆恒说道，“你抱我上去”。
  陆恒不耐烦地紧，快速轻松地将她举起放在了马背上，手中小姑娘柔软的触感让他松开她的双手微微颤了颤。他又看了看坐在马背上一脸新奇的薛绾绾，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说了一句“坐稳了”，回头牵着马绳在草地上慢悠悠地走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呀”，薛绾绾俏皮地问他。
  “陆恒”
  “你不用上学堂吗？”
  “……”
  “你怎么不和你父母在一起呢？”
  “……”
  陆恒不想回答她这种无聊愚蠢的问题。
  堪堪走了一圈，陆恒也不怎么搭理她，薛绾绾便觉枯燥，坐在马背上不安分地闹着要下来。
  陆恒无奈，正准备放开马绳去抱她下马之际，马儿不知何故忽然受惊，凄厉地嘶鸣了一声。撒腿疾驰。
  陆恒脸色大变，眼疾手快地翻身上马，用力拽住缰绳。
  薛绾绾吓得面色惨白，在陆恒怀里不停地哭喊着，吵着要爹娘。
  陆恒年纪还有些稚嫩，力量根本不足以控制住发狂的马儿，他紧咬着牙关，扯着缰绳的双手渐渐被磨出鲜红的血。
  惊险的一幕渐渐引起马场上其他人的注意，有眼尖的认出了马背上坐着的是薛绾绾，当即便腿快地通知了薛将军。
  等到薛将军赶到，正好亲眼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一少年拥着从马背上不受控制地被颠了下来，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滚了好长一段距离后两手摊开静静地躺在那。
  薛将军两眼一抹黑，险些直接昏了过去。众人连忙扶住薛将军，正好大夫也及时赶到，场面一时间嘈杂纷嚷起来。
  “咳……”，陆恒皱着眉睁开了眼皮，浑身上下顿时传来一阵粉身碎骨似的疼痛，他咬着牙试着动了一下，“嘶……”
  瘫在地上缓了好一阵，陆恒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只记得他和那小姐落下马时，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抿了抿干燥的唇，这才冷静地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凄清的月光透过微开的窗户照射在冷硬的地面上，他是被关在了一间柴房里。
  陆恒心下惊惶，他竟昏睡了这么久。现下事况的发展他一概不知，但能隐隐地感觉到正朝着一种绝望的深渊处漫长。
  房门忽然响起一阵咒骂附带着开锁的声音，陆恒眼神微变，艰难地直起身子，冷眼看着大大咧咧闯进来的两个身强力壮的仆役。
  “小野种，将军要亲自审问你，快起来跟我们走”，其中一个朝他恶狠狠地踢了一脚，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什么意思？”，陆恒忍着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哼，还好意思问，你胆大包天，伤了将军府最尊贵的嫡小姐，怕是小命不保咯”。
  陆恒听罢面色煞白，额上瞬间溢出了一层冷汗。
  两人见他磨磨蹭蹭，一人架了条他的胳膊，似听不见他沉闷的痛哼，快速地将他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