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登不周

  洪荒，无边无际。
  不周山撑天！
  说是撑天，实际上也未达到纵贯天地的地步，也就是有整个天地三分之二的高度。实际上，当初盘古撑天时，是脚踏大地，高举双手的，那时他从上到下的高度便是如今天地的高度，而盘古脊柱所化的不周最初也没有如此的高度，只是在无尽的岁月中慢慢衍化，灵气聚集，最终才有了现在的高度。
  不周撑天，并不是山体撑天，而是盘古遗留的意志在撑天，不周山，是盘古意志最后的聚集地。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便不周被毁，天地也不会闭合，但仍旧会对天地造成巨大伤害。
  不周山三分之二高度处，太和洞外，伏羲仰首，却完全看不到山顶，往山外看去，却是能看到不少星斗，此时，正值午夜，太阴星光垂下，温和的月光抚摸着每一个沐浴着它的生灵。
  盘古之巨，不可想象，盘古之强，窥一斑而见全豹。伏羲将自己对比于不周山，只觉得自己无比渺小。他已经身处不周山三分之二高度处，却连山巅都完全看不到。要知道，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目力足可及数万里之远，却依旧不能在眼中放下三分之一的不周山。
  伏羲摇了摇头，将脑中杂念除去。他试图将感知范围内的天材地宝收集起来，并一一解析保护它们的阵法禁制。
  在卵中苦修的时间里，伏羲确确实实研究了不少东西，其中他最感兴趣的易算之道的传承，已经被他吃透，就等他融会贯通，从而走出自己的道。而阵法禁制，作为他的第二强项，也已经到了极其高深的地步，此时，这些算不上多么稀有的天材地宝的防护机制，还难不倒他这位阵法大家。
  轻而易举地采集了这些灵物，伏羲将它们放入自己开辟的一方小空间之内。在他和女娲的传承记忆中，亦有一些法则之道的粗浅运用，而开辟一方小空间，可以说是基本操作，只不过这方空间没有任何生机，所以这些灵物并不能在其中放置太久。如果他的境界再高些，开辟一方小世界也是没有问题的，那时，他可以算是那方小世界的界主，可以借用一些低级的世界之力。
  只是，这些都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神通术法。开辟小世界，境界略微高深者都可以做到，但创造一方无边宇宙，即便是盘古，也未能尽全功。
  时至今日，伏羲也探索出了那片混沌青莲莲叶的部分能力，它可以刻印法则之力，在当初带着风逍魂灵穿越时空之时，那莲叶刻印了不少空间乃至时间的法则碎片。在半会时间的参悟中，伏羲也领悟了不少空间法则的运用，但对于晦涩的时间法则，他仍只是一知半解。
  伏羲将一身的领悟全都融入了他所创造的功法之中，这部功法，被他命名为《太玄经》，玄者，衍化阴阳二气，创生世间万物。
  事实上，由太始之气混阴阳二气化生的他，在阴阳之道上已经取得了不菲的成就，但在太始之道上，他与女娲的成就却是有限。他却不知，先天五太者，先天地而生，其中：
  太易，未见气也，无垠而虚无；
  太初，无形无质，气之始生，为先天一炁；
  太始，有形无质；
  太素，气、形、质共存而无体；
  太极，太素而极，极而化变，分阴阳二气。
  这五者，除了太极之气还可以由阴阳二气重衍而得，其余四者在而今这片盘古天地中，非特殊情况，是无法再现了。因此，他和女娲在太始之道上的成就便被限制，但作为太始之气的化生者，他们终有一日，还是能够将太始之道悟透的。或者说，如果他俩不能悟透太始之道，便没有人可以悟透了。
  凝视着高不见顶的不周，伏羲却是动了攀登的念头，他想见识一下这天柱之顶的风光，他想，感受一下在天柱之巅放眼八荒的豪情。
  他动了脚步，甩动双臂，向山之更高处行进。
  但他还未攀登多高，便感受到了来自神魂上的冲击，那是盘古残存意志的压制，是对他精神的洗礼。
  伏羲心中盘算一下，自知此番登山，必将花费不少时光，于是回头向太和洞而去，准备将此事告知妹妹女娲。
  随着他一步步的离去，伏羲似乎感受到盘古残留意志失望，似乎是以为他放弃了考验?
  未有多久，伏羲告知女娲之后，又继续攀登，这时，他似乎又感受到了盘古残留意志的欣喜。说到底，盘古残留的意志已经不能算是盘古了，它与天地意志一样，都是完整的盘古意志的衍生物，它们的灵智并不高，对于盘古，它们持尊敬长辈一样的态度，对于这些先天神魔，它们又持爱护小辈的态度。而它们，随着时光的流逝，却都将缓缓消散……
  感受着盘古意志对他神魂的洗礼，伏羲此刻并没有展开任何的防护措施，也完全不曾留心周围的景色。他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上攀爬，而更多时候，他的面前没有可以落脚的缓坡，而是陡峭的山崖，没有运用任何飞行手段，他用自己的双手，慢慢的向上。
  四围的风景在飞速变化，盘古意志的压制对他造成的影响越来越大，因为，随着高度的增加，伏羲所受到的压制也越来越大，但这些，并不是他的极限。
  已经将心神全部放入登山的伏羲，并没有在意时光的流逝，对于他们这种层次的生命来说，一年并不比一天要久。三分之一的不周山，被他爬了一大半，直到这时，他才到了极限。他的全身已经被汗浸湿，他身上的衣物，即便也是神物所化，也未能将他身上的秽物祛除。
  伏羲咬牙，此时，他终于能够看到山巅了！他忍受着来自神魂上的压制，尽全力向上攀爬。
  一臂，仅仅是一臂，他向上再次攀爬了一臂的高度。
  “轰”的一声，他的神魂传来了猛的悸动，仿佛是什么壁障被打碎，他似乎在这重压下突破了！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伏羲已不在原处，而是到了山巅。
  有一股温润的力量在冲刷着他的神魂和躯体，清扫着他的疲惫。伏羲知道这是盘古意志见他突破，知道接下来的考验再也难不倒他，便直接将他传送到了山巅，并助他巩固自己的修为，他立刻坐下盘腿修炼。
  温润的力量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如退潮般消散，而伏羲也再次睁开双眼，只觉神清气爽，两束精芒从他眸中一闪而过，转瞬又复归平凡，此时的他，已经突破到了炼神反虚后期。
  “感谢盘古父神！”他开口，衷心道谢。
  山顶的风声呼啸而过，但待狂风侵袭到伏羲身边时，却变得缓慢而轻柔，这风替盘古意志传递着“不必谢，应该的，我的孩子！”的慈爱之意。
  伏羲更加感受到了盘古的伟大！尽管这只是盘古遗留的破碎意志，却依然让他敬重不已。
  这时，他站在山巅，感受着清风的抚摸，俯览八荒，一种“舍我其谁”的豪情油然而生。
  他一声长啸，响彻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