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还没输
郑建功这晚没有再回局里报道。
他的消息，要几天后才会被人知道。
遥远的捷克，贺镇生仍旧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人找到了，于是布拉格成为了顾氏集团访问团欧洲之行的最后一站。
这个消息让欧盟的政要们都始料不及，很多国家都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等着顾慕之莅临了，可是却没料到，顾慕之他们竟然只在布拉格待了三五天，匆匆忙忙地便要离开。
对此，顾氏集团的公关代表没有给出十分有说服力的合理解释，只推辞说顾总还有重要事情要处理，不得不提前结束这次访问。
再追问，官方已经不做任何解释，看来顾慕之他们离开成了定局。
还是那家c919客机，只是这一次，飞机上多了两位乘客。
始终昏迷不醒的贺镇生，还有一只守在他旁边的萧肃！
安夏在医院陪了贺镇生几天，看得出疲态，却一直没有休息的意思。
她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卧舱里，眼睛却出神地瞧着窗外万米高空中的片片云朵。
顾慕之陪着她，似乎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们还要飞好几个钟头。”
安夏没有回头，她知道顾慕之的意思是叫她休息一会。
没有回答，顾慕之紧挨着她，也躺了下来。
“我们还没输。”
安夏的呼吸有了些变化。
“没输，可现在要怎么赢？”
她的话说得很慢很慢，不是在对谁抱怨，更不是在和谁诉苦，内心的压抑和失落，太过沉重。
顾慕之仍旧像往常一样，轻轻拉住安夏的手。
这个动作，他都已经记不住自己做了几百次还是几万次了。
每一次当安夏心情沉重时，他都会这样尝试着去平复她内心的不平静。
“还有机会的。”
安夏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样，也像是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对方攥在手里。
这种感觉，竟然有些像是不为所动。
“你说……如果风影的事，始终没有结果……我该怎么办？”
顾慕之看着她的侧脸，却看不到她的眼睛。
“还有我在。”
柳眉一阵轻蹙，不知是被波动了心弦，还是想到了其他什么。
她依靠着背后的柔软靠枕，缓缓慢慢地扭过脸来，轻轻地眨动了下令人心痛的眼睛。
“如果……这件事真的永远也查不到出个结果……难道……我要让我将来的孩子们，也继续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出乎了顾慕之的意料，他的确没有想到，安夏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
自从开始调查风若岚的事情以来，的确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这件事归根结底，一直难有进展，有两个关键所在。
第一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太久，久到当年很多与这件事有关的人现如今都已经不知所踪，有些人甚至早已经身归尘土，不在人世了。
本来线索就少，如今能够提供情报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根本无从下手。
其次，就是这个巨大的阴谋背后，始终有人在刻意掩盖，就算是当年韩正潇和风若岚都活着，也没能将对手怎样，何况现在这些人恐怕早已经有了只手遮天的能力，又怎么会轻易暴露出破绽叫人抓住。
现在，能解答一切疑问的关键，就是贺镇生了。
如果不是这次贺镇生铤而走险，要和安夏见面。
恐怕连南家也不会暴露出来。
就算之前顾慕之他们的推测如何合理，如何有说服力，可那些猜测毕竟没有证据支持，说到底，还是在牺牲贺镇生的前提下，才暴露了敌人。
但是现在，南家虽然暴露出来，却已经没有了他们犯罪的证据和证人。
安夏说得没错，这件事现在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越探越深，却始终没有尽头。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该怎么办？
难道安夏将来的子子孙孙都只为复仇活着吗？
顾慕之把安夏的手举到眼前，温热的目光沿着他的掌纹缓缓游走。
安夏陷入了怪圈，她的思维总是在仇恨和线索之间不断游移，似乎已经无法超脱地看待自己的人生和将来的一切了。
顾慕之半晌没有说话，安夏瞧着他，瞧着他认真仔细地看自己的掌纹，隐隐疑惑。
眉梢又紧了一点。
顾慕之缓缓开口：“掌纹浅走，不过向左向右；身世常垣，无外该去该留……”
莫名其妙的话，让人倍感莫名其妙！
安夏竟然突然从长久的压抑中突然抽神出来，下意识地问了句：“啥？！”
顾慕之勾唇，这个表情立刻又让安夏有些思路错乱。
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真的有些可怕……
顾慕之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夏。
“你的话，说得有些矛盾。”
安夏眨眼：“什么矛盾？”
顾慕之回道：“你的孩子……那就一定是我的孩子……”
安夏眯眼，似乎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所以呢？”
顾慕之扬起一边眉毛：“可是你说过……大仇得报之前，不会嫁给我！”
“对啊！”
“如果将来我们的孩子都还要继续追查这件事，那说明……大仇还没报。”
“是。”
顾慕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大仇不报，你不嫁我，那我们哪来的孩子？”
“我……”
安夏一时语塞。
被这个逻辑漏洞打了个措手不及。
紧接着，安夏又觉得一阵恼火。
我在这为事情发愁，你居然还有心思和我玩这种文字游戏！
闷气突然取代了之前萦绕许久的压抑沉闷，安夏有些想要甩开顾慕之。
顾慕之却紧紧拉着她，没有松手。
“夏，你有没有发现，你总是会很情绪化？”
安夏忽地瞪眼：“我情绪化？”
顾慕之微笑着点头。
安夏越看他这个表情越气，真恨不得立刻甩他个嘴巴。
顾慕之赶忙坐直身子，对安夏连连摆手：“夏！你冷静点，听我说。”
安夏扭脸，仍旧余怒未消。
顾慕之继续道：“自从我们在一起之后，你因为冲动，已经吃了好几次亏了。”
安夏抿嘴。
被这句一针见血的话，说得心里头不舒服。
顾慕之的脸色稍稍严肃一点。
“但是，很庆幸，在我们经历这么多次挫折之后，你的确在慢慢学着克制自己的任性。”
安夏的耳根有些发红。
在罗马街头，策马奔腾的一幕就在几天前。
顾慕之没有刻意提及这件事，可是安夏还没忘记。
顾慕之话锋忽地一转：“你觉得庄苏风这个人怎么样？”
安夏第二次被顾慕之带着走，诧异地抬头看着他。
这叫什么鬼问题？
“阴险狡诈，还能怎么样？”
顾慕之点头：“的确很阴险，但是……你几次输给他，不就是因为他阴险吗？”
安夏摊手，有些抓狂：“你今天能不能好好说话？你什么意思？你要我去学他？”
顾慕之摆手叫她别太激动：“是该学他，但我不是叫你去学他的阴险，而是……冷静。”
安夏叹了口气。
庄苏风的确很冷静，就算是南若一对他万般辱骂，这家伙还是能不动如山，不但克制自己的情绪，还能冷静地继续执行自己的计划。
这一点，安夏不知道，可是即便她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意外。
“我怎么学？”
顾慕之道：“其实很简单，试着在你激动的时候，好好想想如果换了是其他什么人，会怎样。”
安夏盯着顾慕之看了好一会。
这家伙是在给我上课吗？
“我们刚刚……好像说的不是这个问题吧？你是怎么把我拐到这来的？”
顾慕之忽地大笑起来，竟然有些阴谋得逞似的得意。
“夏，你的情绪，很容易被人带动，就像我刚才所做的一样。但是……”
安夏刚要因为这句话发火，顾慕之忽地平和语气：“但是，这也是你现在手里掌握的一个杀手锏。”
安夏越听越糊涂，顾慕之今天说的话都有些莫名其妙，她一阵觉得懂，一会又觉得不懂。
顾慕之解释道：“你的脾气，我们都清楚，你的敌人，南家还有庄苏风当然也清楚，之所以你总是会吃他们的亏，就是因为他们能依照你的脾气，摸清你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安夏抿嘴，虽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却又没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顾慕之继续道：“但是……如果从现在开始，你能够冷静下来，不被别人带着你的情绪前进，那庄苏风他们，就一定会走错棋！”
“走错棋？”
“对。”
顾慕之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贺镇生的事情，我也和你一样，可是我们落后一招，现在已经无法改变，这对于敌人来说，暂时是个优势，他们料定，你会束手无策，会自乱阵脚，可是……他们不知道，如果小王爷从现在开始，能够摆脱情绪的控制，变得冷静下来，那接下来，你还会做些什么。”
安夏认真地回味顾慕之所说的每一句话。
那些她情绪失控的时候制造的麻烦，已经能塞满一个箩筐了。
顾慕之坐直身子：“重启风影计划，已经是现在你掌握的第一个先机，这件事一旦开始着手，我们在贺镇生这件事上损失的一切，都能陆陆续续找回来，但是这有一个前提，就是从现在开始，你所做的每件事，都要出乎庄苏风和南若一的意料之外！只有让他们猜不到你接下来会做什么，我们才能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