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时间狭缝
当钟离望说完这句话后，松开了搭着王清野肩膀的手，眼中就只剩下了这名圆桌骑士长。
和千百次使用恩赐一样，在他的眼中，所有人的动作就像是静止的电影一般缓慢。但在人群之中，格拉海德的身影就像是一个发光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拥有恩赐的执法者总会有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脑电波实质化一样，能隔空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光线。格拉海德在恩赐上的造诣可能比王清野还要强，就算自己亲自上，他也不保证能百分百得手。
事有蹊跷，他们早应该离开。但刚才那一耽搁，便错过了最佳的逃亡时期。
也不知道t会不会采取非常规手段，还是会安静的等他们回去。
对失落绿洲来说，任务才进行了一半，他无法接受在这里失败的事实，如果就此认输，那么几十年的心血可能会化为泡影。
这个时候，必须赌。
教堂肯定付出了足够大的代价，不然不可能那么轻松的断绝王清野等人的后路。如果“朋友”还能给他们做远程支持，王清野一定不会选择铤而走险。
而如果他是乔治，想要让“朋友”无暇顾及这里发生的事，至少要发起一场足够规模的战争。
没错，是战争。
教堂一定开始了一场战争，这场战争依托大西洋为基础，目的为了扰乱“朋友”的计算。这和失落绿洲在欧盟的所作所为，一模一样。
但毫无疑问的是，教堂的行为，代表了一个国家的意志。或者说，只是乔治的意志。
不过他用的是整个欧洲的资源。
声音随着变缓慢的时间离他远去，钟离望看着逐渐回头的格拉海德，握紧了腰间的一个小装置。
这个时候，场内的混战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孙无情等人陷入苦战，而学院护送着被救下的王清野，正在不断往后退去。
“往后走。”王清野已经看不清钟离望的身影，即使是身在敌阵，他的注意力也被钟离望刚才说的话全部吸引了过去，他已经无暇顾及刚才向他袭来的所有恩赐和兵器，只是一门心思的往后倒退，甚至用上了自己的恩赐，把所有人往后推。
“钟离望会帮我们？”李建成很快反应过来，如果不是那个传奇人物，或许王清野已经重伤在格拉海德的长枪下。
无论怎么看，这次杀的回马枪，似乎有点铤而走险。
“不管帮不帮，我们先找个角落喘口气。”王清野一边说着，一边用念力生生为五人开出了一条路。几名教堂士兵被甩到墙上，根本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将。
所以，他的对手，必须是格拉海德。如果格拉海德不继续出手，可能这里所有的士兵，都会是学院的刀下亡魂。
这样的损失，教堂可不愿意接受。
在格拉海德一击失败之后，他已经看到了出手的钟离望。学院和失落绿洲联手，一共十六名强大的执法者，其中还有一名不能惹的书院公子，这对于教堂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于是，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大厅四周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上百个拳头大小的孔洞。
其大小，正好够塞进一支飞箭。
不管这箭长成什么样，就算是一杆木棍也好，但这就是阿尔忒尼斯的武器，重要的不是这杆武器是什么形态，而是他上面携带着的力量。
在教堂的十二神当中，论资辈，阿尔忒尼斯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但论实力，赐给她“狩猎女神”名号的圣乔治，可是再清楚不过。
射出的每一支箭，都是为了让野兽丧失所有的进攻力。
不管对方是森林中的野猪，还是站在世界顶端的执法者。
漆黑的金属箭矢，从一个个孔洞中射出，直指场间的所有执法者。
没错，是所有。
虽然确实重点照顾了失落绿洲和学院，但是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箭矢，落在了格拉海德身边。
刚刚要靠近格拉海德的钟离望，被这些箭矢逼了出来。没有一支箭能落到他身上。
当然，他也不敢亲身触碰这些带有恩赐的箭矢。
上面携带的力量和凡尔登军事基地里出现的箭矢一模一样，钟离望可是看过当时的录像，对阿尔忒尼斯的恩赐，印象深刻。
如果在这个时候，他掌握的时间出了一丝岔子，结局就像不一样。
未来的他没有做出任何提示，他一直在担心，是不是未来的自己，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比如，他死在这里。
但死在这里，整个故事的结局都会不一样。二十年后的他没有办法闯入学院把孙无情弄出来，如果没有孙无情，他也无法利用学院在北欧打这一场仗。
一切的一切环环相扣，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钟离望不相信他会死在这里。
这是时间的悖论，也是他强大的源泉。包括阿尔忒尼斯在内，都不会尝试把他列为击杀目标。教堂的天使更多的朝破壁者和持椅人等人扑去，只要解决掉这两个人，失落绿洲的实力，肯定会大受损失。
而目标，永远不会是钟离望。
因为如果没有钟离望，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所以格拉海德往身后看了一样，继续踏着沉重的步伐，铠甲撞开一个反应不及的教堂士兵，径直朝王清野等人冲去。
而另一边，收到了钟离望的消息，孙无情他们开始收缩战线。有几枚箭矢刺向了他们的领域，包括云芊流在内，掌控的力量开始减弱。而原本被王清野毁掉的镭射枪，又有一部分从天花板上探出了脑袋。
这一次，或许王清野没办法再这么轻而易举的保护所有人。
这个瞬间，格拉海德把钟离望抛在脑后，往王清野的方向冲去，他们之间只有两把长枪的距离，可以说，下一次的交锋，近在眼前。
钟离望皱起了眉头，他的计划需要非常的靠近格拉海德，但现在，如果他强行拉近和王清野的距离，那待会的攻击可能就会波及学院的人。
波及，意味着死。
学院这次来的五个人中，他只认识李建成等单人，柳御和仁良都是在他离开之后培养的新星，他们的天资和实力，也让他为之惊叹。
而王清野，他是看着他从一个桀骜不驯的青年，慢慢被生活和琐事磨去了棱角，最终沉在学院之内，而不像他自由的选择阵营和方向。
学院做的很多事情，他不敢苟同，所以才会离开。
他是一个称职的执法者，拥有的更是联邦甚至是世界最强大的恩赐。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他必须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这个位置，不在学院，不在联邦，而在这个世界，在那三个永生者之间。
王清野没有说错，只是他不是这个恩赐的持有人，他不是钟离望。
大厅里，重新响起了钟离望的脚步声。
这道声音盘旋在时间的光锥里，听上去模糊不清。
下一个瞬间，他会出现在格拉海德的身边。
当然，在他没抬起脚步之前，大厅内就出现了另一个奇异的现象。
格拉海德的身旁，先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虚影。
在这个虚影出现的十分突兀，黑色的粒子就像是从地狱打开的门出现的一样，聚集在格拉海德的四周，冰冷的灰色双眸盯着他，让后者有些不寒而栗。
在这之前，格拉海德，或者说整个教堂，还没想到钟离望会怎么做。他的恩赐可以让他不被任何人抓到，但是有限的身体素质，也让他无法当面杀掉一名强者。
就算格拉海德站在他面前让他砍，如果不是特质的武器，他也根本不可能砍破骑士长的铁甲。
更别说格拉海德的恩赐，让他几乎无视所有的物理攻击。他的冲锋，就连王清野也无法打断。
钟离望，凭什么？
但就在这道虚影出现的瞬间，格拉海德心里，便有了答案。
在教堂所拥有的历史数据中，直到刚刚，他们才第一次见到钟离望穿梭时空的场景。
“伊甸园”可以很轻松的分析出其中的原理，但这个结果，对所有人来说，都算不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们还没想到对策。
而钟离望，就要把这个方法，运用到决定性的一击之中。
现在，出现在格拉海德旁边的虚影，是未来的他。
是十秒后的他。
这么理解似乎有点奇怪，因为钟离望明明还站在格拉海德的身后，正要抬起脚往那边走。
但他身边却又出现了另一个钟离望。
当钟离望自己看到这道虚影时，他也只能露出一个苦笑。后者根本没有看“自己”一眼，而是立刻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而这个时候，现在的钟离望才真正出现在格拉海德的身边。
后者没有停下他的脚步，他的长枪几乎要碰到柳御重新布置的恩赐中，还是会像刚才那样轻松的传过去，然后刺到王清野的身体当中。
但现在，他已经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死期。
提前十秒，钟离望来为他送葬。
一个拳头大小的装置，被钟离望摘了下来。
这是失落绿洲最高的技术结晶，如果说教堂把所有心思都花在研究如何克隆恩赐上，那么钟离望则把大部分资源，留给了自己。
这一个小装置，储藏了足够多的能量。
下一秒，一个纳米级别的奇点，在原地凭空出现。
这不同于仁良的恩赐，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黑洞。
被送到十秒后的钟离望，睁开了双眼。
面前的格拉海德已经消失不见，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他身上，钟离望侧过脑袋，看到了被吞噬掉一整条手臂的柳御，以及破损的战甲下，浑身是血的王清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