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下雨了，我送你

高爷爷的世界一下子变得黑暗，原本还能够看得见一些东西的眼睛，也渐渐的失去了光亮。
顾小小的出现，就像是他最后的一道光芒，他紧紧的抓住她的手，颤抖哆嗦着，希望他能够救小花一命。
“高爷爷你别这样好吗？”面对这样的哀求，顾小小有些手足无措。
“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让小花如何能够走得安心？还有你的夫人，她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担心你的。”
抽过一张纸，替他抹着不断下流的泪水。“高爷爷，小花陪伴了你这么多年，它也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虽然不能够再继续留在你的身边，可是，它会一直活在了你的心中。”
“它对你的感情，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只有你过得好，它也才会放心……”
顾小小不善于安慰别人，压抑的心情，似乎让她自己都难以消化，又如何去安抚别人？
多年前，当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在她的手中时，她真的受不了，强大的压力，让她终究放弃了自己的专业与梦想。
后来她回来了，可是却逼着自己学会冷漠，只有冷漠视之，才能够更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
但今天她还是破功了，无法硬着心肠告诉他。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伤心与否，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
与其哭泣，不如在活着的时候，好好珍惜。
小花虽然死了，可它一定是幸福而去的。因为它有一个最好的主人，一个与她相依为命的主人。
“高爷爷……我先带你去检查一下你的眼睛，只有你看得见，才能够将更美好的事物，告诉给你的夫人还有小花，这样他们也能够在听着你的故事上，慢慢的陪伴着你……”
对高爷爷，顾小小没法狠心。只能用最虚无的谎言，来欺骗他们。至少这样，他不至于太过难受。
从医院出来，天空竟然下起了雨，凉风一阵阵袭来，顾小小竟然感觉有一些冷。
抱着手臂，慢慢的走下台阶，心情异常的低落。医生检查，高爷爷的眼睛，无法再医治。
现在还能够看得到一点点的光影，但最多再几天，他就会彻底的失明。
这个消息，让顾小小难受。反而让高爷爷来安慰她，淡淡的告诉她，一切顺其自然。
她曾经专攻的心脏科，一双灵巧的手，救活了多少濒临死亡人。
她被人称为天才少女，自傲的以为，只要她想，就没有她救不了的人。可是当有一天，一个才八岁的孩子死在她的手术台上时，她经受不起打击，内心瞬间崩溃，从此再也拿不起手术刀。
她永远都记得，自己信誓旦旦的答应他，一定会让他活着，平安的活下去。
可是最终，她食言了，亲手将他送向死亡。她受到了内心的强烈的自责，最终离开了。
想起那段久远的记忆，顾小小发现自己的眼角，又有些湿润。失神的走在马路边，完全感受不到越来越大的风与凉意透心的雨。
行人都匆匆而走，避免淋更多的雨，唯独只有顾小小，一个人，形色孤单的行走在马路边，不急不缓。
突然，她被人轻轻撞了一下。带着浑圆腔调的国外口声，吐了出来。
“对不起……”
“没事。”
顾小小头也没抬，稳住自己的身子，继续向着那边毫无边际的路行走。
高大的男子，欣喜的神色，因顾小小的漠然，溢出淡淡的失落。
她一如从前，从来就不会为外界所动。
“小小！”
他出声，叫住了她。
顾小小停下了脚步，这才回头，看着黑色皮肤的高大男子，“是你。”
“是我。”男子走到她的面前，眼眸深处，掩藏不住的激动与兴奋。
“你还记得我？”
顾小小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汤姆。”
听着顾小小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汤姆更是高兴得不知东南西北。
“你一点儿也没有变，我远远的看你一眼，就立刻认出了你。只是没有想到……”
汤姆抓了抓自己黑得发亮的光头，竟然有些不太好意思。他有过很多的女人，可是每次见到她时，都显得有些笨拙。面对她的清冷，他竟然无言以对。
总害怕自己做得不好，而惹她不喜欢。
汤姆虽然是一个黑人，可是却异常的优秀。他是一位职业运动员，得过不少国际大奖。再加上长得英俊，学识又广，令不少女人为之疯狂。
当初的慕千千就倾尽全力，将他追到手。只是当慕千千正挽着汤姆出去显摆的时候，却遇到了顾小小。
汤姆第一眼，就被顾小小彻底的勾去了魂。再加上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彻底的收了汤姆的心。从此，汤姆的眼里，心里就只装得下这个女人。
为了她，他只要一有空，就会来中国。因为他相信命运，只要有缘，他们就一定会相见。
“你……这是要去哪里？下雨了，我送你吧。”
顾小小抬起头，看了看乌压压的天空，似乎此时才发现，雨竟然在不知何时下大了。
伸出手，轻轻的接过几滴蒙蒙细雨。心情有些难受的说道：“我们去喝一杯吧……”
来到酒吧，汤姆像个守护者一样，一一将迎过来的目光，狠狠的瞪了回去。
找到一个位置，坐了下来。顾小小就叫酒喝了起来，并没有理会汤姆，仿佛就只是当他不存在一样。
一杯一杯的下肚，反而让汤姆有些担忧。
“小小，你别喝了……”
顾小小挥了挥手，继续喝着。可是越喝，脑海中想起曾经的画面就越是清楚。
她以为自己终于学会了冷漠，不再畏惧生死。可是，原来曾经的那些画面，依然会搅动她的心湖，让她再一次失了前行的方向。
她真的还要继续医人吗？她还可以继续医人吗？
汤姆见顾小小似乎很难受，只能任她自暴自弃的继续灌着自己。虽然担忧，可眼底深处，更多的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