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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宠记_分卷阅读_101

  不是所有的习武之人都能上沙场,能在沙场混出名堂的人多多少少是天性使然,且或多或少都有作战的天赋。
  萧锐、萧铮便是身手再好,也没上过沙场,缺乏作战经验,要对付的却是驰骋沙场几年的崔家人。
  萧错除非疯了,才会让两个兄弟涉足险境。
  再转念一想,崔振笑意更浓。
  根本没必要的事情,对于萧错而言,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事情,但还是发生了。
  意味的是什么?
  是萧错要给两个弟弟一个没齿难忘的教训。
  只有这一个可能。
  可想而知,萧错也是被气得不轻。
  这就好。
  手足方面来讲,他与萧错在家中都属于人单势孤,没手足帮衬,这一点而言,很公平。
  他处境胜于萧错之处,是上面有一位绝对信任自己并且会竭力扶持协助自己的父亲。手足就算添乱,亦可以忽略。
  这是出身、家境所致,萧错要怪,只能怪自己运道不好。
  崔振将纸张照原样折叠起来,递给父亲,“过两日我去出事之处看看。”
  崔耀祖颔首。他知道,老四是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种人,不亲自去事发地看看,他不能全然相信崔贺所说的话。另一方面,是要看看萧错如何利用天时地利布阵。
  有丫鬟来禀:饭菜已经摆好。
  崔振起身之际,望着父亲,“俪娘、容娘的姻缘,您和娘是如何打算的?”
  “她们自己已有意中人,若能如愿,对家族又有诸多益处。”崔耀祖委婉地道,“是以,我和你娘愿意成全她们。俪娘中意的是……”
  “爹,这些不需与我说。”崔振语气恭敬地打断了父亲的话,“您也知道,我从来不屑利用女子走捷径。两个妹妹的婚事,您和娘看着办就好。只有一点,她们不论嫁了谁,都与我无关。她们若是出嫁前后闯出天大的祸事,我也会袖手旁观。这一点,请您勿怪。”
  “我知道。”崔耀祖笑道,“若是你不问,我也不会与你说这些。各人有各人的命,你肩上的担子又那么重,不需劳心这些。”
  “那就好。”崔振感激地一笑。
  他是太清楚,两个妹妹是好高骛远的性情,所谓意中人,定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她们所谓的倾心,能有几分真情?不外乎是为着虚荣想要博得人们艳羡罢了。
  女子一生,姻缘是最重要的一桩事。他勉强能够理解,但不会出一份力帮衬。即便那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男人可以阴险毒辣,却不可龌龊下作,用裙带关系铺路的人,他一向看不上,怎么可能介入其中。
  父子两个用膳之后,早早歇下。
  翌日,崔振进宫面圣,是为着皇帝发话让他回京补个空缺的事儿谢恩。
  皇帝正在与内阁大臣、吏部尚书议事,便只是匆匆见了崔振一面,让他先安心过年。
  入官场的事,自然要等到明年再说,等官员的考评结果出来之后才能有升迁、贬职。兵部右侍郎的位置,皇帝已经另外着人补上,崔贺没那个命,朝廷没道理非要崔家人坐到那把椅子上。
  **
  裴羽坐在寝室临窗的大炕上,炕桌上摆着厚厚一沓帖子。
  这些都是裴夫人命管事妈妈送过来的。
  来年就要迎来送往地过日子,裴羽需得对来往的人有个大致的了解。仔细翻阅了府里近几年的账册,裴羽从中找出了萧府在逢年过节、婚丧嫁娶这些事情上走动的门第。
  比她想象得要多很多。
  她整理出一份名单,着蔷薇送到母亲手里,请母亲帮忙做些注释,例如各家的根基深浅,当家人头上都有哪些封号,家里几名子女,诸位贵妇在人前是何性情、做派。
  若是婆婆还在,自然会如数家珍地告诉她,可是没有,只好向母亲求助。
  裴夫人对此甘之如饴,很高兴能帮得上女儿。着手忙碌两日之后,便将所知的各家算得细致的情形一一列出来,郑重地写在帖子上,叮嘱她要记在心里,来日不要失礼于人。
  是以,裴羽这两日只要一得空,便留在寝室,在白日里相对来讲最安静的居室中,反复阅读,要求自己务必背得滚瓜乱熟。
  快到用饭的时辰了,萧错回到房里,见裴羽守着一堆帖子聚精会神地看,坐到她身边,随意翻了翻,心里明白过来,“不用这样辛苦。”
  裴羽不赞同,“怎么不用?我只担心现在才做功夫有些晚了。”很怀疑自己这是临时抱佛脚。
  “你只需留心崔家及其亲朋,别的由着性子对待就好。”裴家教女有方,她如何都不会有失礼于人的做派,浮躁、跋扈那些更是想都不要想。
  “话可不是这么说。”裴羽认认真真地道,“我既是萧家媳,又是裴家女,人情来往这方面,不求图个多好的名声,但也不能损了你的颜面,更不能辜负了娘家的教导。凡事刚开头,总要尝试一下做到更好。真没那个本事的话,我自己就会知难而退。”她纤长的睫毛忽闪一下,给他举例子,“我见过皇后娘娘两次了,都是记着你叮嘱过的话,凡事实话实说,虽说不能让皇后娘娘另眼相看,可最起码不会引得她反感——这就是做了准备的好处。女子间的是非可多了,要是有些人效法崔夫人,没事就到皇后跟前数落我,皇后听的次数多了,便是不相信,也会生出几分疑虑。所以,还是尽量不留把柄给人的好,避免有口无心得罪人的情形。”
  萧错聆听她说话的期间,一直笑笑地凝视着她。
  她认真或较真儿的时候,样子不知多讨喜。
  “这么听我的话?往后我跟你说话可要留神了,绝对不能哄骗你。”他说。
  “你骗我的时候还少么?”话没经脑子就说出了口,她有点儿窘——他骗她的时候,都是在晚间、亲昵的时候。大白天的,她说这些做什么?“嗯……”她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急着岔开话题,化解此刻的尴尬,“你又跟我打岔。反正你不要管这些,这是我的事情。”又推他一把,“你快去换衣服。”
  萧错忍俊不禁,知道自己深究她无心之语的话,她一准儿尴尬得小脸儿绯红,便若无其事把一堆帖子放到自己面前,“不管你,帮帮你总行吧?”
  “是吗?”裴羽暗暗松一口气,笑容到了眼底,“那太好了。”
  萧错将帖子逐一看过,在这过程中分门别类,分成三摞,只单独留下了一封。他将数量中等的一叠放到她面前,“这些人家的女眷登门,有投缘的,只管放心结交;有无意间惹你不悦的,也不要放在心里。当家做主的都是一同上过沙场或是办过差的人,性情比我还差,也就不能奢望他们的女眷都如你一般礼数周全。”
  “嗯,记住了。”裴羽认真点头,拿到手里掂量着,“这些是需要以诚相待的门第。”
  “对。”
  裴羽敛目看看帖子,又仔细数了数,有十几家。他让她以诚相待的门第,必是有着在紧要关头携手共度风雨的交情。
  萧错又指了指数量最少的一叠,刚要说话,半夏在门口请示:“侯爷,夫人,要不要摆饭?”
  “过一会儿再用饭吧?”裴羽征求萧错的意思。
  萧错颔首,对半夏道:“过一阵再说。”
  半夏称是而去。
  萧错继续先前的话题,“这是祖辈、父辈时那些通家之好,逢年过节都会送年节礼。到了我这儿,来往仅限于这些表面功夫,不需远,不需近,我们遇事不会指望他们,他们遇事求救的话,晾着就是。”
  之所以如此,是因他双亲故去之后,没人对他们兄弟三个伸出援手,一个个躲得远远的观望。裴羽点头,“我晓得。”
  剩下最多的那些门第的明细,反倒是渊源、交情都没有的,他耐心地告诉她:“这些或是只有几面之缘的人,或是拐着弯儿从我或韩越霖手里得过实惠的人,近几年逢年过节就送礼过来,府里便按照相等的份例回礼。要留着慢慢观望,来日兴许能找出一些派上用场。这是我的事,你这边若是想举办宴请时人多一些,可以下帖子让她们来凑数。“
  裴羽听得笑起来,“嗯,我都记住了。”她指了指他单独留下的那封帖子,凑过去看了看,“是兴国公杨家。”
  “这家人早些年与萧家、崔家的关系都不错,现在已经站到了崔家那边。你与这家的女眷相见,她们是什么态度,你就用什么态度对待,被冒犯了不需忍让。”
  “好啊。”裴羽琢磨片刻,问道,“像这种门第,应该很多吧?”她拿到的这些,都是与萧府来往的,那么根本不来往或是敌对的人家,应该有很多。
  “对,我给你列个单子。”
  “那我给你磨墨。”炕桌上备着笔墨纸砚。
  “一边儿去。”萧错拿过墨锭,“你那点儿力气,哪儿做得来这种事。”
  裴羽撇撇嘴,“别人是手无缚鸡之力,我却是手无磨墨之力——这是差劲成了什么样子?”
  萧错哈哈地笑起来。看得出,她已经完全适应了他说话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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