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世界 第338节

  “可我们的神灵也不算团结。”一个斯巴达战士小声嘀咕。
  “乌拉克，你怎么看现在的情况？”卡斯托耳突然大声叫苏业的假名字，其他人轻轻点头，意识到卡斯托耳在提醒大家不好在外人面前说漏嘴。
  苏业想了想，道：“我们的水幕只能看到最激烈的战场，但马拉松之战的核心，既不在战场上，也不在马拉松要塞，而在波斯大营之中。”
  “有见地。”黄金法师安托万立刻调整观望之眼的角度，观望之眼很快望向波斯大营，并快速拉近画面。
  苏业仔细观察波斯人的表情，有几个位阶很高的人抬头看了一眼观望之眼，随后微微一笑，满不在乎。
  苏业的目光在水幕处处观察，面色越来越差。
  “有什么发现吗？”科莫德斯问。
  “我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卡斯托耳道。
  苏业看了安托万一眼，没有说话。
  安托万微笑道：“我跟随米泰亚德大将十五年，从青铜法师晋升黄金。”
  “法斯特将军指派了他。”卡斯托耳道。
  苏业点点头，道：“我最先注意的，是波斯将领的神态和细微的表情，很不对。那不像是两次大败和三天攻城战后应该有的样子，除非波斯将领、黄金战士和黄金法师们，人人精通……我暂且称其为‘表情管理’。”
  “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这个词语有意思。”安托万双目微亮。
  “果然，我就说总觉得哪里有问题，还是你的观察细致。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表情是心理状态的反应，他们这么轻松，不会仅仅是觉得能战胜我们，而是可能大胜。但是，从表面上看，他们没有什么取胜的手段，那么，只可能是背后隐藏着什么。”卡斯托耳道。
  斯巴达战士们面露讶色，他们是在吹牛还是认真说话？仅仅看到敌方表情就能看出这么多？
  科莫德斯问：“那些贵族能不能看出来？”
  “如果他们连续战败，很大可能会看出来，但……他们经历了连续的波斯制造的胜利假象，又连续得到战神山的嘉奖，你们觉得他们会像我们一样，认真分析波斯将领的细节吗？”苏业问。
  “唉……”科莫德斯一声轻叹。
  “真没想到，你们斯巴达人中出现如此有天赋、懂战略甚至懂人心的魔法师。有没有兴趣加入雅典？我可以保送你进入柏拉图学院深造。”
  苏业沉默不语。
  斯巴达战士们表情有些古怪。
  “乌拉克，你还有没有其他发现？”卡斯托耳岔开话题，缓解无比尴尬的场面。
  “他们……准备了伏兵。你们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波斯大营中，靠近我们这个方向的营帐和魔法房屋，门都是关闭的，但远处的营帐和魔法房屋的门有开有闭，非常自然。我还记得，在前几天，那些地方营帐和魔法房屋的大门，都没有整齐划一地关闭，很显然，里面藏着什么。而且，从那些营帐房屋通往外面的道路，已经被清理干净，几乎没有波斯人在那里走来走去，和其他地方的杂乱完全不同。”苏业道。
  众人这才关注波斯大营那些细节，恍然大悟。
  “不过，那些伏兵不是偷袭用的，也不像是追杀用的。波斯大营离战场中心很远，无法偷袭，就算取胜也无法追杀，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大规模传送，很显然，波斯付不起那么高的成本。另一个可能，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猜出来。”
  苏业说完，那些普通斯巴达战士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但是，少数斯巴达战士和安托万轻轻点头。
  “看来波斯会把我们的人引向大营，比如诈败，然后再出击。但，我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卡斯托耳道。
  “差的，就是他们的决心来源何处。这就是我们感到奇怪的根源，如果我们能找到他们信心的来源，一切就会迎刃而解。”苏业道。
  水幕慢慢变化，视角转向海面。
  大量的波斯战船整齐地排列着，上面的波斯海军严阵以待。
  “是波斯海军出手吗？”科莫德斯问。
  “看吃水线就可以了，那些战船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说明不会有什么伏兵或其他力量藏在船上。和前几天的阵形相比，波斯舰队也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有船上用具的摆放，并没有任何登陆准备。你们如果仔细就会发现，马拉松平原的战斗如火如荼，波斯海军的瞭望员竟然很少看马拉松平原，一直不断往南看，明显还在防备希腊海军，这说明，今天的战斗跟波斯海军关系不大。当然，凡事没有绝对，只是可能性很小而已。”苏业道。
  科莫德斯面露惭愧之色，斯巴达战士们满头冷汗，战斗已经这么多天，自己竟然连吃水线这么关键的细节都没关注，这个苏业倒好，不仅关注了，而且一直记得，而且还用了出来。
  “令人惊讶的魔法师和斯巴达人，如果你能加入雅典军方，你将会成为雅典第一个魔法师将军，甚至魔法师大将！实权的大将！”安托万的双眼中，异彩连闪。
  “唉……”卡斯托耳看着苏业，一声长叹。
  安托万不知道他在叹息什么，但斯巴达人知道。
  众人继续聊着，突然，卡斯托耳伸出白皙如玉的右手，一把抓住苏业的手腕，走进屋里，然后示意苏业。
  苏业拿出封锁之笼，隔绝内外，疑惑地看着这个少年。
  “你有没有兴趣进入半神家族？”卡斯托耳盯着苏业的双眼。
  “嗯？”
  “如果你想谋求更大的发展，雅典已经不可能了，你已经得罪太多的雅典贵族，哪怕潘狄翁家族力保，也未必有用。更何况，未来雅典贵族和柏拉图学院必有一战，贵族的后面是神灵，柏拉图学院必然失败。即便苏格拉底曾经弑神。”卡斯托耳双目闪亮。
  “继续。”苏业隐约猜到卡斯托耳的目的。
  “想不想娶半神家族的公主当妻子？帕洛丝你别想了，她就是不婚者！我姐姐海伦比她漂亮！”
  卡斯托耳的声音犹如魔鬼的诱惑。
  苏业满眼疑惑。。
  海伦？连美神维纳斯都嫉妒的希腊第一美女？
  不对，重点是，帕洛丝是不婚者？
  第390章 老贵族
  两人相互盯着对方的眼睛。
  “如果没记错，就在今天的上午，你还说不确定，确定也不能说。别告诉我你是欧几里德，小时候脑袋让车轮碾过，经常健忘。”苏业目光灼灼。
  “我说的都是实话。”卡斯托耳语气平静。
  “你是老贵族了。”苏业意味深长地看着卡斯托耳。
  “我的确是为了家族和斯巴达的利益，但我没有必要欺骗你。我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我不清楚潘狄翁族长吕托斯有没有私生女。我之前之所以不想说，是不想出卖另一个半神家族。但是，根据我已知的所有情报推断，吕托斯没有私生女。吕托斯或者说整个潘狄翁家族的嫡女，只有帕洛丝一位。那么，她只能是不婚者。”
  “为什么她只能是不婚者？不是很多半神家族没有不婚者吗？”苏业问。
  “你要明白，希腊有许多女神未婚，其中就包括智慧女神雅典娜和狩猎女神阿尔特弥丝。潘狄翁家世世代代专信雅典娜女神，也就是说，他们家世世代代有不婚者。”卡斯托耳的语气意味深长。
  苏业愣住，回忆跟帕洛丝有关的一切。
  “不对！我听说，有贵族想跟潘狄翁家联姻，甚至对象就是帕洛丝！”苏业道。
  “第一，他们无法确定帕洛丝是不是不婚者，他们在赌。第二，很多家族不相信不婚者的传言。第三，如果仅仅是结婚，不进一步发生关系，或许不会被神灵诅咒。毕竟，时代在变化，谁也不确定过去的诅咒会不会在现在生效。更何况，如果家族足够强大，进行一次大献祭，或许可以获得神灵的庇护，抵消与不婚者结婚的诅咒。”卡斯托耳道。
  “那就说，帕洛丝也可能抵消掉不婚者的诅咒。”苏业道。
  卡斯托耳沉默许久，却道：“她抵消不了，不婚者的情况很复杂，我不能说。或者说，即便我们这些人，也不清楚不婚者的真正原因。”
  “为了拉拢我，你把潘狄翁家族卖了个干净？”苏业问。
  “现在只卖了一点，等你成为我的姐夫，我一定会卖干净。”卡斯托耳面带微笑。
  “据我所知，海伦是全希腊甚至全世界都觊觎的少女，数不清的家族和王族想要娶到她，你拿她引诱我，很愚蠢。”苏业完全不在乎。
  “不不不，你忽视了重要的一点。那些所谓的大家族和大王族的人娶了姐姐，得益的是他们家族，他们眼里，我姐姐不过是增加他们地位身份名誉的光环而已，不会对我们家族有真正的帮助。但你不同，你只会增强我们家族的力量，也会增强斯巴达的力量。”
  “你是个天才，仅仅十七岁，就拥有双魔法进化，拥有多个血脉力量，无论你是神灵的化身、躯壳还是天生的好运或天才，无论是什么，都意味着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你还是一个真正的战略家，你对马拉松之战的见解堪比大将，对细节的把握令人惊叹，堪称是真正的军略大师，这样的价值，对斯巴达来说，远超你的天才。”
  “你还是柏拉图学院的一员，有了这层身份，斯巴达会吸引更多的魔法师。的确，那些老顽固们依旧仇视魔法师，但是，斯巴达未来是我们的，是咱们的。哪怕是我，也还在犹豫要不要在斯巴达全面引入魔法师，但亲身经历了这次战斗，我终于明白，在时代潮流面前，连强大的波斯帝国都不堪一击，斯巴斯达如果还愚蠢坚守错误的观念，一定会把整个斯巴达带入死亡的深渊。”
  “不仅只是我，所有的斯巴达年轻一代，无论是勇武智慧的列奥尼达，还是我的哥哥波鲁克斯，都很喜欢魔法师，你以为，亚里士多德在斯巴达受欢迎，仅仅是他人聪明吗？甚至于，连那个自大狂妄暴躁让我讨厌的阿伽门农，也说过，一旦他成为迈锡尼王，必然会加大吸引魔法师。”
  “换言之，只要你能加入斯巴达，加入我们家族，不，哪怕你不娶我姐姐，娶别的斯巴达公主，你也会成为未来斯巴达的魔法军团之主，甚至，你可能成为斯巴达的最高军方领袖！到了那时候，你不会像米泰亚德大将一样被贵族戏耍，也不会像地米斯大将那样被贵族压制，我们年轻一代的斯巴达贵族，一定会支持你！”
  “魔法就是时代的洪流，而你，引导洪流！”卡斯托耳的声音斩钉截铁。
  “你果然是个老贵族。”苏业转身离开，留下发愣的卡斯托耳。
  “连姐姐都无法打动他，难道……要让我付出吗？”
  卡斯托耳陷入沉思。
  苏业表面很平静，但重新走到源自，看着水幕发呆。
  “不婚者？原来我一直忽视了很重要的一点。帕洛丝在有外人的时候，一直冷若冰霜，也不愿意跟人说话。但是，在巨人丘陵的时候，虽然她也一直不主动说话，但却和平时完全不同。她非常通情达理，生怕我不高兴，甚至不再冷漠。我当时以为她只是因为地位高身份特殊才压抑自己的性格。现在一想，莫非她知道自己是不婚者，所以才跟别人保持距离？”
  “难道她的家族，就没办法解除这种诅咒吗？或者说，这真的是一种诅咒吗？不婚者，会不会只是一种误传？既然大献祭就可以解决娶她的诅咒，那么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她的诅咒。”
  “帕洛丝到底是不是不婚者？”
  “海伦到底长什么样？嗯……我只是想想而已……”
  “卡斯托耳到底是在试探我，还是真的觉得我可以改变斯巴达？我都有点佩服我自己了……”
  苏业满脑子胡思乱想。
  卡斯托耳很快走了出来，也在沉思。
  水幕上的战斗还在继续，波斯人没有调动王牌军，双方的战斗冷酷又漫长。
  好像有巨大的钝刀子在慢慢切割两支大军。
  过了许久，科莫德斯突然低声道：“波斯人在撤退。”
  “什么？”苏业急忙看向水幕。
  卡斯托耳也是猛地一惊，抬头望去。
  水幕之上，前线的波斯士兵且战且退，但队形并没有混乱。
  不过，希腊贵族将领也并不蠢，并没有发起总攻，只是正常前进。
  双方乍一看好像依旧正常，一方稍稍后退，一方稍稍前进，仅此而已。
  但是，院子里的斯巴达士兵和安托万不时看一眼苏业。
  预测的真是太精准了，波斯人明显在诱敌深入。
  “还行，那位贵族将军看来也是有经验的。”科莫德斯道。
  “贵族是坏，但并不蠢。”卡斯托耳道。
  “如果你是波斯人，一定把希腊人引近大营，这一次失败了，之后会怎么做？”苏业问。
  “假装稳住，在继续撤退。”卡斯托耳道。
  “如果又失败了呢？”苏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