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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路敌国皇帝后我怀崽了 第83节

  不斩来使?暗下杀手,对外宣称南鄀皇帝感染恶疾,猝然离世便是。
  世人就是不信,又能有什么证据呢?就是有,谁不怕他的铁蹄?敢议论什么呢?
  江怀逸再古板理想,也不该不知道。
  难不成是觉得自己光明磊落?
  这个念头一出,萧昀自己都给自己逗笑了,唇边含谑。
  谢才卿。
  这么名字浮上心头的刹那,萧昀脸上的不羁调笑彻底消失了。
  他保持着伸手去够奏折的动作好几秒,眼阖了两秒,舒展开的指忽然收了起来。
  他和谢才卿第一次见面,在逸仙楼,谢才卿绝不可能知道他在,不然也不可能当着他的面夸江怀逸。
  公然驳斥抬高江怀逸,是可以理解为哗众取宠求名,毕竟“南怀逸配”的噱头可以叫他轻易名扬京城。
  可如果换一种理解方式呢?
  谢才卿在维护江怀逸。
  他的屁股是歪的。
  那那番话,就变成了指桑骂槐,每句话都是反话,明面儿上夸自己,实际上都在骂他。
  如果这不能证明什么,那之后殿试,他问谢才卿“朕与南怀逸孰美”,谢才卿一言不发,只红了脸。
  他当时以为是害羞。
  可如果……他是故意避而不答呢?
  之前他第三次问,他推脱说他没见过江怀逸,无法评判。
  谢才卿是峻州人士,峻州在大宁边境,和南鄀接壤,去南鄀只有一道关卡的距离。
  他如果是……南鄀人呢?
  他总说谢才卿长得不像大宁人,可他那分明是……南鄀人的典型长相。
  萧昀的手蓦地攒成拳。
  细瘦、白净、文气、五官温和、个子不高,每一条都踩中。
  如果江怀逸来大宁是为了……谢才卿,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第一次见谢才卿,就给他脸色瞧。
  那是在意,是怒他背着他来了北宁。
  白日里一反常态公然抱谢才卿,前冷后热,忽冷忽热,就能解释了。
  他也对谢才卿忽冷忽热过。
  江怀逸爱洁,平日连碰都不让碰,更别提主动抱。
  萧昀指节捏得嘎达作响。
  谢才卿几次三番不怕触怒他,也要维护江怀逸,江怀逸不远千里,孤身临险,也要来找谢才卿,为他不惜和自己争抢,拿南鄀冒险。
  一对狗男男。
  那天……
  那两本接连掉落在地的奏折。
  萧昀猛地睁眼,深吸一口气,神色彻底冷了下来,眼神漆黑如墨,眉宇间郁结着杀意,手臂上青筋暴凸,几乎在暴怒边缘。
  “传指挥使和夏哲。”萧昀说。
  皇帝传召,谢遮本来就在宫内,很快就进来,见谢才卿不在,刚要出言调侃,眼见萧昀面无表情,多年相处让他直觉皇帝按捺着滔天的怒火,忙正色起来,小心翼翼地垂立下首。
  萧昀说:“逸仙楼那天,你是不是跟朕说,有眼线跟踪?”
  谢遮心下一惊,有种山雨欲来的不详预感,忙道:“是,成功甩掉了,不知是谁家。”
  “你前几日是不是跟朕说,张宁瀚疯没影了他爹一直在派人找?”
  “……是。”
  萧昀沉默良久,气氛压抑沉闷,谢遮汗流浃背,几乎要跪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的声音寒冷彻骨,遥不可及:“传张驭。”
  他顿了顿,道:“先派人控制住谢才卿府邸。”
  谢遮惊愕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昀:“还不快去?”
  “……是。”
  谢遮领命,头皮发麻地出去了。
  ……
  夏哲和张驭被传进去没多久,甚至谢遮和他的人还没赶到谢才卿府上,收到的旨意已经改了。
  ——缉拿谢才卿,关押大牢,控制住谢才卿府邸,对江怀逸一行人不要泄露出半点风声,派精兵暗中围住他们,只让进不让出,他们敢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出去,格杀勿论。
  天黑了。
  江怀楚换好衣服,戴上人皮面具,拿着包袱推开门,对上的不是太妃,而是拿着长剑的谢遮和他身后不远一身冰冷盔甲、整肃缄默的精兵。
  江怀楚浑身一僵,眨眼笑了。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温润抑或乖顺、没有一丝攻击性的笑,容华绽尽,高高在上,气度风仪凛然,翩翩无双,叫人心中陡然生敬生畏,下意识低头,想要拜服归顺。
  太妃被两个精兵钳制着,捂住了嘴,瞪大眼睛看着他,拼命朝他摇头,江怀楚失笑,扔下了手中的毒针。
  “说吧,想怎么办?”
  他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完全没把这阵仗放在眼里,俨然是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
  谢遮已经完全认不出眼前的男子,低头望着那三根泛着银光、淬着剧毒、细如发丝的毒针,心下浮上一阵密密麻麻的寒意,叹道:“关押大牢。”
  他心情千种复杂,无奈低声道:“皇后跟我们走一遭吧。”
  第74章
  “我不是皇后。”
  这是江怀楚说的最后一句话。
  ……
  谢遮将谢才卿领进监牢,命长翎卫将牢门锁上后,看着谢才卿欲言又止半晌。
  他没想过谢才卿会如此配合,没给他添一点麻烦,冷静得不像个人,至少绝不是个坠入爱河的人。
  他没有情绪崩溃地控诉皇帝薄情,没有为自己辩驳解释脱罪,没有祈求萧昀宽宏大量地原谅,什么也没有,只有雾一般猜不透堪不破的平静,叫人心惊胆寒。
  谢才卿呆的监牢没有老鼠蛇虫,还算干净,依旧暗无天日,又是深夜了,高墙上的小窗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
  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端坐在那张被褥单薄的榻上,腰背直挺,双手交叠在身前,没有一丝一毫的失态,分明是温其如玉的良人长相,却硬生生有一种肃杀凛冽的美,锋利而有棱角,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出现在一人身上,冲突撕裂,却隐隐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震撼,让人终于醒悟,得以在仓皇一瞥中,窥见平静水面之下的冰山。
  阶下囚还是龙床上人,对他而言似乎都没什么分别。
  这是他第二次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这种远超年龄的处变不惊,洞悉之后的淡然无畏、随遇而安。
  上一个是皇帝。
  这一个才十八岁,那么小。
  颠覆敬佩之余,心头浮上恶寒。
  这就是萧昀长达一月的枕边人。
  任何人看着他那张无波无澜的脸,都会怀疑,这么多个日夜,他是否一丝真心也没有。
  是不是皇帝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摘星星摘月亮地宠着他,他却在想着割破他的喉咙,抑或在暗中思念另一个男子。
  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一句话也没说,带着长翎卫转头离开了。
  监牢门前没人了,江怀楚深蹙了下眉,脸色微白,稍稍弯下一点腰,似乎这种程度的蜷缩可以让他舒服一些。
  腹部的痛感细细密密的,绵长持久,不是很疼,却越来越无法忽视。
  江怀楚神色冷淡地看着谢遮离去的背影。
  他习惯性做最坏的打算,因为从来没对萧昀有过一丝期望,一遍遍提醒自己真实的萧昀是怎样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人,没被迷惑陷进去,付出不该付出的东西,所以真正进了这里,他也没觉得有一星半点的难受。
  这只不过是预料到的结局中的一种。
  他来大宁,就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
  他尽力了,他的人生就不留遗憾,至少到此时此刻,这辈子十八年,没有一件事令他后悔,于心不安。
  江怀楚深吸一口气。
  唯一对不起的是被他连累的人。
  萧昀想杀的只是他,因为自己是南鄀奸细,欺骗了他。
  皇兄没那么容易出事,大宁都城有的是弥罗山庄的人,皇兄和自己的亲信也密布在城中各处,带皇兄突围安全离开不成问题,真刀兵相接,这是繁华大都,死伤惨重的一定是大宁百姓。
  萧昀不愿意看到,至少明面上得不愿看到。
  萧昀看在老祖宗的面上,也不至于要皇兄的命,毕竟他南鄀只是一介弱国,一己之力威胁不到大宁,真要杀之,也该大张旗鼓的发兵讨伐,而不是行不义之举,暗下杀手,南鄀国君若在大宁地界上出事,势必民心丧尽,天下恶之,萧昀臭名昭著。
  这不是笔合算的买卖,萧昀不可能不知道。
  最大的可能是按住皇兄一行人,防止他们坏事,将自己先斩后奏,然后驱逐皇兄出境。
  就怕误伤无辜。
  脑海里是太妃被钳制住不断挣扎的画面,江怀楚深吸一口气,按在腿上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指尖微微青白。
  他可以求谢遮,可他没有。
  人心隔肚皮,谢遮是萧昀的人,凭什么吃力不讨好帮他?这个世界上除了亲人,没有人会不计较利益为他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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