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激战
站在山坡上往下看，从北边山头到南边山头之间宽约一两里的比较平坦的坡地上，成千上万的士兵正捉对厮杀着。
他们手中的刀剑闪着寒光，在照亮整个战场的火光间摇曳，每一次起落，都带起一蓬蓬血雨，鲜血如同雨水般在地面汇集成河，残肢断臂不断被抛向半空，又重重的落在地上。
前面的士兵倒下了，后面的士兵又填上去。地面上的尸体越来越多，到处都散落着兵器，死马和旗帜。
可是，还有更多的士兵被不断投入到战场。他们一波波的从各自的阵列中冲出去，狂呼呐喊着在起伏不平的土地上飞奔。他们跳过横七竖八的尸体，踩着低洼地中的鲜血，冲进对方的阵列中，在彼此交错时挥剑搏杀。
一名人类士兵手持盾牌，将长剑捅进了一名精灵士兵的胸膛中。当鲜血随着他抽出的长剑猛然喷涌到他的身上时，铺天盖地的箭雨忽然从天空中落下，将猝不及防的他和身边的几名同伴射成了刺猬。
当这几名士兵怒睁着眼睛倒在血水中时，旁边不远处，一名精灵剑士正一剑挑飞一个人类士兵手持的盾牌，将长剑刺进他的胸膛。
可是，精灵剑士脸上的狞笑还没来得及绽放，他的脑袋就被一名策马掠过他的人类骑士用长剑削上了天。
同样的一幕幕场景，发生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步兵在互相砍杀，骑兵在纵马冲锋。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变成了失去理智的野兽，除了红着眼互相攻击以外，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惨叫声，刀剑碰撞声，倒地的战马悲嘶声混杂在一起，整个世界，一派修罗屠杀场的景象。
站在山坡上，无论是楚风还是身旁的卢克等人，都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脑子一片空白。
这就是战争！
在这恐怖的景象面前，之前关于战争场面的任何描述，任何想象都是苍白无力的。
只有亲眼看见过战争，你才能明白这头凶兽是何等的血腥残暴，才明白生命、尊严、财富和你所珍视的一切在它面前是何等低贱，才会明白它给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带来的是何等深重的灾难。
“快！跟上！”
随着前方一位军官的吼声，雇佣军的佣兵们排着队，被带到了主阵的方阵中。
科特军团的帅帐就在一处山坡上。左右两翼是骑兵，中间则是步兵。
军阵最前面的弓箭手队伍正在步兵的大盾下，向更远处的敌人射击。数不清的利箭在连绵不绝的弓弦声中被抛上天空，越过正在交战的区域，落向敌阵后方。同时也有无数箭雨自天空抛射下来，不断有不幸的士兵被射中，嗷嚎惨叫或是了无声息。
一队队战士，按照传令官的旗号向前移动。当轮到他们出击的时候便拔出长剑，手持盾牌，在领头军官或骑士的狂吼声中，飞一般穿过前方弓手阵列的缝隙，向战场蜂拥而去。
两翼的骑兵则几乎没怎么动，很显然，战斗还没有到需要投入骑兵的时候。
不过，每当前线队伍出现危机的时候，骑兵就会出动一个小队或者一个中队帮助稳住阵脚，冲杀一阵。
从战局上来看，局势显然对卡帕多西亚公爵的军队有些不利。潮水般的精灵士兵不断向前涌动，人类士兵则在一步步后退。
楚风知道，这不是故意示弱。而是投入到战场中的部队在战斗力方面完全无法正面抵抗精灵军队的攻击。
就像现在，两军就有着极其鲜明的对比。
精灵士兵都穿着整齐华丽的铠甲，手持相同制式的盾牌和长剑，数千人看起来犹如一人。
出战的部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杀气腾腾向前挺进，个人之间的配合和阵型变化熟练默契。没有出战的部队则静静地立在对面的山坡上，如同笔直的松林般纹丝不动。
而科特军团这边却截然相反。
前方作战的士兵基本没有什么阵型，互相之间的配合主要还是一队队的一拥而上，后面的主阵同样乱七八糟，中央帅旗周围的数百名正规军还算好，其他的部队就是东一块西一块，如同衣服上的补丁一般散落在山坡上。
士兵中有穿着制式铠甲的正规军，有只在布衣上绑了几块铁皮的农民，有穿着华丽的贵族，有穿着各式各样皮甲、铁甲或锁子甲的佣兵。
“快，快！检查武器，准备战斗！”
雇佣军的佣兵们刚进入队列，四周就响起了军官们的吼声。传令官更是如风一般策马在队列中往来奔行，不断晃动着手中的旗帜。
佣兵们四处张望着，议论纷纷。
许多佣兵在看见两翼严整肃然的烈焰骑士团的时候，都露出兴奋的神色。虽然大家还不怎么明白情况。不过，能和威名赫赫的烈焰骑士团并肩战斗，可是平日里想也不敢想的荣幸。
“是埃尔夫骑士。”一位佣兵指着帅旗下叫了起来。
雇佣军的佣兵们纷纷扭头看去。
在靠近坡顶的中央位置，二十多位骑士和几名贵族簇拥着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中年人。
这是卡帕多西亚公爵麾下的心腹大将埃尔夫骑士。他是玛诺城卫队的统领，在前段时间率领玛诺城卫队取得了辉煌的战绩，贝拉城的任务堂公告栏上多次出现他的捷报，深为佣兵们熟悉。
“吼吼！”随着法诺的现身，主阵士气陡然高涨。
楚风仔细看了看埃尔夫骑士与他周围的骑士们，转头头继续观察着战场，渐渐生出疑虑。
从表面上来看这是一次精灵军队发动的突袭。此刻交战双方所处的位置，战场上随处可见的土灶，锅碗，帐篷和衣物无不向刚刚抵达战场的雇佣军们显示着这一信息。
可仔细观察后，楚风却发现，在对面的精灵军队主阵所在的地方，也同样有着战斗的痕迹。沿途的死马，士兵的尸体，旗帜和兵器，虽然在夜色的笼罩和中央战团的鲜血和火光反衬下，毫不起眼，但却真实存在。
也就是说，战斗，并不是从这里开始的。
再回想到之前一些军队异常调动的迹象，一个还不算清晰的念头，从楚风脑海中一闪而过。
可是，还没等到他想明白，帅旗下的埃尔夫，已经拔出了长剑，猛地向前一挥。
“迦南王国万岁！”
随着埃尔夫的吼声，帅旗下，十二名长号手吹响了雄浑嘹亮的号角。
总攻！
整个主阵都沸腾起来了！
“上！”
“出击！”
军官们的吼声在响彻云霄的“万岁”声中此起彼伏。
随着弓箭手部队飞快的向两翼散开，数以千计的士兵蜂拥着冲下山坡，向精灵军队涌去。
人类军队动总攻的同时，精灵军队也迅即下达了总攻的命令。从高空看下去，双方士兵们如同雪崩一般冲下山坡，奔跑着，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在战场中央相遇。
整个战团一片混乱。
昏天黑地的战斗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随着双方互相楔入对方的阵型，战斗越来越激烈。放眼看去，入目处只有一个个搏杀的战团。
为了不在这混乱的战场上迷失，士兵们只能紧紧地维持着小队的阵型。至于中队和百人队，已经完全散开不成建制。只是偶尔能看见几个同一大队的士兵直周围出现，转眼又被人潮淹没阻隔。
因为佣兵们在个人战斗力方面要高出普通的士兵许多。再加上战场本来就靠近人类军阵一方，因此，在双方战斗刚刚爆发的时候，雇佣军大砍大杀，一鼓作气将精灵军队压退了上百米。大有势如破竹摧枯拉朽的架势。
雇佣军全军出动之后，山坡上的主阵只剩下了两翼至今按兵不动的烈焰骑士团和中央少量的部队。不过，帅旗下，埃尔夫的身影依然清晰可见，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多了几位贵族，被数十名骑士簇拥在当中。
随着战斗的进程，很快，佣兵们配合不默契，阵容不严整，纪律不严明，战木执行程度低下的缺陷就暴露了出来。这些缺陷，几乎是所有雇佣军的通病。
此刻，战局正渐渐向精灵军队倾斜。
猛冲猛打的雇佣军在锐气受挫之后，已经被切割成了大大小小的战团，各自为战。而精灵军队的调动却如臂使指，灵动自如。
不少雇佣军士兵试图突围。可是，在精灵军队的阵型变动下，无论他们往哪里走，都会有人将他们阻挡住，逼迫住他们，驱赶着他们，最终在拖得他们精疲力竭之后，将他们歼灭。
“杀！”
一名满是血污的佣兵，在七八名精灵士兵的围攻中狂吼着，疯狂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可是，四周的敌人实在太多了。他的同伴早已经倒下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在人群中坚持着，徒劳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一名偷袭的精灵士兵，将剑捅进了这位佣兵的后背。
佣兵发出一声狂吼，反手一剑向那精灵士兵砍去，可是，他的长剑却被飞快躲开的精灵士兵闪开，舞了个空。
而趁着这个机会，四周的精灵士兵一拥而上，四五把剑，同时捅进了他的身体。
佣兵呆呆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身上的剑，仰头看向山坡帅旗，瞪着眼睛，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