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密谈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玛诺城外数十里的一座小镇，最显然的建筑就是宗教所了。
光明教会在大陆上信徒众多，大大小小的宗教所遍布整个大陆。
这是距离玛诺城最近的小镇，光明教会科特分教区总部就设在这里，早晨楚风也正是从这里前往玛诺城的，布莱恩则需要在这里报道。
此时，科特分教区主教约翰将房间的所有窗帘都拉上，呆坐在光线暗淡的房间中，愁眉不展。
近段时间以来，大事一件接着一件。
首先是神圣骑士团团长莫哈特叛变，虽然与他没有直接关系，但莫哈特毕竟出身迦南教区，在他叛变之后，整个迦南教区神职人员的日子都很不好过。
接着，又传来了追杀莫哈特的神圣骑士和长老团的神术师们全军覆没的消息，其中就有不少抽调自科特分教区的神圣骑士，让科特分教区本就不多的武装力量几乎损失殆尽。
之后总部一纸命令，大批神圣骑士团南下，南方众教区受神圣骑士团节制。现在总部随意一个神圣骑士都敢对他指手画脚，让他感觉颇为憋屈。
昨天，原贝拉城神甫布莱恩自南方大泽回来，带回来了卡尔多大法师被莫哈特杀害的消息，更是将约翰打入十八层地狱，从头凉到脚。约翰不愿也不敢参与到这趟浑水之中，只好先安抚住布莱恩，苦思对策。
可越是想，约翰越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忽然，房门被推开，一名本地的神圣骑士冲了进来。
约翰抬起头，目光有些呆滞：“什么事？”
“大人，”神圣骑士气喘吁吁的道：“有个人想见您……”
“谁？”约翰神情麻木的问了一句。
“他说……他的身份只能跟你说。”神圣骑士道：“不过他让我告诉您，这对您很重要。”
“很重要？”约翰一愣，随即飞快站起来：“他在哪里！”
片刻之后，当约翰在忏悔室里坐下的时候，透过木格缝隙，他看见了一个头戴兜帽，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之下的男子。
“你是？”约翰问道。
蒙面人掏出了一个徽章，激活标志，递了进来。
当约翰的眼睛，随着徽章上的标志而陡然圆睁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蒙面人清冷的声音。
“密修士——鸠。”
约翰骇然张大了嘴，捏着手中的徽章，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请问，您有密修士凭证吗？”
蒙面人当然就是楚风。
在玛诺城仍然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人们对白天发生的事情议论纷纷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今天的主角之一已经偷偷溜出了城，在这个小镇约见科特教区的分区主教。
听到约翰的询问，楚风又不慌不忙的掏出两样东西递过去。
约翰接过来一看，是一份契约文书和羊皮卷，他立刻就相信了楚风的身份。
不过，当他睁大眼睛看到上面的卡尔多大法师的印章和签名，不禁霍然抬头，惊讶的道：“您是卡尔多大人的密修士？”
楚风眼珠子一转：“可以这么说。”
“可以这么说？”约翰疑惑的看着楚风，心想，难道这个神秘的密修士还有别的身份？
楚风迎着约翰的目光，也不说话，抬手释放了一个光环在他身上。
随着这圣洁的光芒落在身上，约翰只觉得精神陡然一振，身体暖洋洋的，说不出来的舒服。
“精神恢复！”震惊中，他猛地站了起来，打开忏悔间的门走出去，身子微曲，恭恭敬敬道：“原来是神术师大人驾临，约翰冒犯大人了。”
这一刻，约翰的怀疑消失得一干二净。
要知道，神术师可是只有教会才有的，旁人就算是想冒充，也冒充不了。因为数量稀少珍贵，神术师的地位一向都极其尊崇。
再加上这位密修士之前的徽章和卡尔多大法师签的文书，他的身份已经确凿无疑。
至于他和卡尔多大法师之间的关系，在约翰想来，这位神术师大人一定是卡尔多大法师在总部的朋友。因此，他才用“可以这么说”来形容他和卡尔多大法师之间的关系。
也对，卡尔多大法师便是总部驻迦南教区的常驻神术师，以他的地位，在总部必定有不少交情过逆的神术师朋友。如今卡尔多大法师遇难，他的朋友肯定要来一查究竟。
“不知者不罪。”楚风淡淡的道
“谢大人。”约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恭敬的问道：“不知我有什么可以为大人您效劳？”
楚风冷冷道：“一个月前，卡尔多留在总部的魔法印记破碎了，我便知道他遇害了，却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遇害的，你可知道？”
约翰老老实实的将布莱恩的话复述了一遍。
楚风听完，沉默了一会，冷笑道：“你认为是莫哈特杀死的卡尔多？”
“难道不是吗？”约翰满脸疑惑。
楚风摇了摇头，淡淡道：“你觉得以莫哈特的身手，杀死卡尔多的过程会被你辖区下一个实力低微的神甫看见吗？以他的实力，又怎么会留下活口！”
约翰摇了摇头，仔细想了想，眼睛渐渐眯了起来，问道：“大人，你的意思是……难道莫哈特是故意的？”
“聪明！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楚风毫不吝啬他的夸赞：“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这个莫哈特绝对是故意挑个有人看见的地方才对卡尔多下手！”
“这是为什么？”约翰疑惑道，随即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密修士大人话语中的“这个莫哈特”，脱口而出：“难道这个莫哈特不是……”
楚风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约翰精神一振，心头喜滋滋的，自顾自推测下去：“这个莫哈特不是真正的莫哈特，这是一个假冒的莫哈特，借莫哈特的名杀死卡尔多大法师，那这个人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一阵沉默，楚风见约翰神情闪烁，沉声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人就是……迦南大主教手下的人！”
迦南大主教？约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怪异无比。
如果不是对方是神术师，密修士的身份不容置疑，恐怕他早就把眼前的蒙面人当成一个神经有问题的疯子了。
“不相信是吧？”楚风压低了声音道：“我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房间里，光线昏暗。
除了蒙面人低沉的声音之外，约翰就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个惊天阴谋，正在他面前一环扣一环的展开！
“你知道，教皇陛下的身体正在渐渐衰老，未来的几年内，恐怕迦南大主教会和其他几个国家的大主教竞争教皇之位……”楚风声音沉稳而缓慢。
听楚风说起这事，约翰连连点头。这些东西，不用楚风说，教廷中的人又有哪个不明白？
一旦教皇驾崩，有资格接任教皇职位的就只有各大教区的大主教。而由于莫哈特的叛变，迦南大主教处于五位大主教中最劣势的位置，争夺教皇宝座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见约翰认可这一点之后，楚风松了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现在最有希望夺得教皇之位的就是罗昂大主教了，你应该知道，罗昂大主教和迦南大主教当初在总部就势同水火，一旦罗昂大主教登上教皇的宝座，那……”
约翰点点头，两位大主教之间交恶在教会中也不是秘密，甚至曾经在私底下不止一次的放话要对方好看。
不过按照教会内部斗争的传统，这倒没什么好稀奇的。权力的斗争，从来都是血淋淋的。历史上哪次教皇上任，不清洗一次内部，哪一次死的人少了？
眼看约翰没有出言反驳，楚风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约翰对他的话又多信了几分。这样一步一步来，只要约翰没有实际证据反对，那后面当一切涉及到他的利益时，他就会心安理得的接受楚风的说法。
楚风等他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环视一圈，才压低声音道：“自莫哈特叛变之后，总部便已经对迦南大主教极度不满，为了预防他铤而走险，早就已经派人暗中监视。而这个人，就是卡尔多大法师！现在卡尔多大法师死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约翰倒抽一口凉气，急急道：“铤而走险？你的意思是？”
楚风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知道的，总部对各大教区的掌控力度其实一直都不是很强，而各国王室还在暗中插手教会事务，力图拔掉教会的根基！在迦南大主教自知竞争无望的情况下，你认为他会怎么选择？”
“不会吧？”约翰已经想到了那个答案，却不敢诉诸于口。
楚风冷哼一声：“有什么不会的！当人到绝境的时候，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做不出来？而且……恐怕他的胆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卡尔多的遇难就是一个信号！”
“这……这……”约翰有些语无伦次，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位密修士的话，但理智告诉他，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楚风见时机已经成熟，紧紧盯着约翰的眼睛，语气郑重无比：“现在圣教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约翰主教，我能信任你吗？”
“能，当然能！”约翰毫不犹豫的道：“我以主的名义……”
“够了！”楚风一摆手，冷冷的看着约翰：“我可不需要发誓，你应该拿出更大的诚意来。”
说着，楚风手一甩，一张羊皮卷落在约翰的手中。
“这是一份契约书，你可以先看一看，然后便签了吧。”
约翰看也不看，立刻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契约书上滴下鲜血。
轰的一声，羊皮卷燃起熊熊火焰，转眼间化为灰烬。约翰似乎在这魔法火焰中感觉到一丝温暖，气色好了很多。
“从今天起，我的合作伙伴就是你了。你将和我一起，肩负起铲除圣教败类，重整神的光辉的重任来！为此，即使刀山火海，灵魂陨灭，也在所不惜！”
“我……”约翰脸上血色上涌，激动得语无伦次：“大人，我一定鞠躬尽瘁！”
楚风提高了音量，厉声道：“这是一条艰难的路，我们只有一路杀过去！你明白吗？”
约翰大声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