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不用谢
没想到在她没有要求的情况下，厉昀霆竟然做到了这一步，一时之间，苏戚戚只觉得鼻子一算，她感动得无以复加，吸了吸鼻子，将已经涌到眼眶的泪水强忍下去，极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厉昀霆向前探了探身，狭窄的桌面让他稍微探身，就几乎和苏戚戚贴在了一起，苏戚戚微微垂头，掩饰住自己脸上飞快浮上的两抹绯红，听到厉昀霆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响，“掩人耳目送爷爷出国的难度有点大，这不过是顺便。”
她听得明白，厉昀霆说得这个“爷爷”是指厉老爷子，也迅速想通了其中关节。
诚然，他们可以借着出国旅游之类的借口，将厉老爷子送出去做检查，但难免会打草惊蛇，引起路威的警觉，那之前厉昀霆的一些筹谋布局很可能就要落空。
但是如果用给苏老爷子会诊的借口，让一大群各个科目的医生过来，而厉老爷子用探望老战友的借口去探望苏老爷子，就能不引人觉察地给厉老爷子做检查。
就算是路威有所怀疑，短时间内也做不到对这些国外来的专家们调查得那么清楚仔细，没等他调查完，这些国外专家多半就要离开了。
听到这个，苏戚戚眼前一亮，“这个想法真是太棒了，就算给我爷爷会诊只是顺便，也谢谢你。”
她对着厉昀霆露出真诚笑意。
“终于不腹诽我了？”厉昀霆突然凑得更近，突然放大了的棱角分明的俊脸弄得苏戚戚心跳骤然加快，心头小鹿大声叫着冲撞着心房。
“你又发什么呆？”厉昀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噢，我在想爷爷，想爷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再和我一起在这条路上散步，散完步一起来吃面。”苏戚戚连忙想了个借口。
“真的？”厉昀霆满眼狐疑地审视着她。
“当然是真的！”苏戚戚说完，还用力地点点头佐证她说的话。
很快，吃完了面从面馆出来，她回到餐厅停车场上车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车子开到了医院楼下，她才勉强回过神。
病床上的厉老爷子依旧没什么反应，握着厉老爷子的手，苏戚戚眼眶又有些湿了。
“爷爷，今天我和厉昀霆一起去咱们总去的那家面馆吃面了。”
“我没想到厉昀霆竟不觉得那间面馆太过简陋，把整整一大碗面全都吃完了。”
“不过我最近胃口不好，就算是喝了酸梅汤开胃，也只吃掉了一小半。”
“爷爷，等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咱们再一起去那家吃面，好不好？”
“老板娘今天见了我，和我说你教她的泡茶的办法泡出来的茶果然好，那些顾客们都说她泡茶泡得好呢。”
“酸梅汤也非常好喝，老板娘说是用陈皮山楂这些材料按照老方子熬的，我尝着里面好像还有一点桂花味儿，不是特别甜，但对我来说酸甜刚刚好，回头咱们也试试吧？下次去面馆吃面的时候，也可以问问老板娘到底怎么熬出来的。”
絮絮叨叨地说着温馨小事，苏戚戚绝口不提生活里遇到的各种糟心事，握着爷爷的手，她越说，越觉得鼻子酸涩，最后毫无意外地又呜咽出声，“爷爷，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啊？我好想你啊。”
病房外，厉昀霆靠在墙上，听着病房里那些细细碎碎的声音，眼底涌动着细细碎碎的心疼。见崔浩快步走过来，在嘴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病房里，苏戚戚终于哭够了，她嗓子也有些微微发哑，站起身，抹掉脸上的眼泪，她还有些不放心，一闪身进了洗漱间，以至于，她没有看到在她身后，苏老爷子的手指动了两下。
对着洗漱间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脸上的妆容，见脸上的粉底被眼泪冲刷出来一块明显的痕迹，苏戚戚索性卸了妆，又仔细看过眼眶的颜色之后才迈出病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厉昀霆催促道，“走吧。”
有些异样地看了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和鼻尖，刚刚被水浸润过，显得异常白皙水润的皮肤一眼，厉昀霆低声开口，“你放心，这次会诊之后，一定会有办法唤醒爷爷的。”
虽然厉昀霆的安慰并不能起到什么实质性作用，更代替不了医生的诊治，但他的话就像是喂给苏戚戚的一颗定心丸，让苏戚戚心底有了一点底。
对着厉昀霆勉强笑了笑，苏戚戚率先走向车子，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她呆呆地看着车子前方，眼前浮现出和爷爷相处时候温馨的一幕幕，可是现在爷爷还是没有任何苏醒过来的迹象，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就像是野草一样，在心底疯狂蔓延生长。
她眼眶又有些湿润了。
“想哭就哭，没什么可耻的。”开了一会儿车，厉昀霆突兀出声，顿了一下，他又开口，“那时候我父母突然不在了，我也觉得天塌了一样，幸好还有爷爷在。”
见苏戚戚没有反应，他又继续轻声道，“爷爷只是暂时不想醒过来，他太累了，想多休息一段时间，但一定会醒的。”
明明这像是哄小孩子的话，甚至都不如之前他说的“一定有办法”，可苏戚戚就是觉得心底舒服了不少，她用力地点点头，这次不再掩饰，痛痛快快地呜咽出声。
叹了口气，缓缓地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厉昀霆静静地听着苏戚戚发泄似的大哭。
一只手伸过来，递过来一张纸巾，苏戚戚不客气地接过来狠狠地抹着眼泪。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心底那点郁气终于发泄干净，舒服了不少。
这才转头，正色对厉昀霆说道，“谢谢你陪我。”
“你要是叫一句‘老公，谢谢你陪我’诚意更足。”厉昀霆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话逗得苏戚戚破涕为笑，她伸手推了厉昀霆一把，笑道，“你想得美。”
“用得到我的时候，一口一个老公叫得那么真诚，现在用不到我了，就不肯叫了？”厉昀霆眼底闪着细碎的光芒。
“你这是精神胜利法吗？多叫一句你能获得精神上的快感？偏偏我这人就是倔强执拗，你越是想听我越是不肯叫！”此时心情大好，苏戚戚也愿意和厉昀霆斗嘴。
“迟早要让你心甘情愿叫老公。”像是要做什么大事一样，厉昀霆发誓似的说道。
“好啊，那我就等着，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斗着嘴，车子重新启动，朝着厉家老宅的方向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