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暴雨之前（二合一）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之间三年时间过去，这三年里，不光血精灵进入高速发展期，联盟和部落也迎来了一段短暂的和平发展阶段。
  奥格瑞玛，格罗玛什堡垒，一名暗影猎手斥候跌跌撞撞地冲进格罗玛什堡垒，一边跑一边大喊道：
  “大酋长，大酋长，长出来了，怒水河谷地长庄稼了…”
  斥候一句话说完，便毫无顾忌地抓起指挥台上的水壶，咕咚咕咚一阵猛灌。
  “真的？”
  顾不得斥候的冒失，萨尔噌地一声从座椅上站起，瞪大一双湛蓝色双眼。
  “真的长…长出来了…晨光麦，黎明谷都已经结穗，还有影薯也丰收了，足足有300万磅，300万…”
  斥候话依旧有些不利索，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满满的兴奋，怒水河冲击平原长出庄稼，这意味着部落的粮食问题得到了彻底的解决，再也不用挨饿了。
  别的不提，光是那300万磅的影薯，哪怕口感不佳，用来做饲料喂养禽畜却是极好的。
  兽人食量大，又无肉不欢，光靠野猪农场那几百只猪，哪里够吃？
  “好啊，好啊，怒水河谷地长出作物，不光是杜隆塔尔，南北贫瘠之地也将不再贫瘠，部落以后再也不用挨饿了，好啊！”萨尔喜出望外，口中更是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回想奥格瑞玛建立的这几年，真的相当不容易，光是饮水就是一个大问题。
  绕城的怒水河源自海加尔山，雪水融化提供了高质量的净水，但纯净的河流流经艾萨拉时，与地下暗河倒灌进来的海水交汇，形成了这条咸水河。
  因而，整个杜隆塔尔地区的淡水资源都需要从莫高雷用科多兽驮运过来，还有可能面临野猪人的打劫…
  连带着，河谷的大片平原地区也都是寸草不生的盐碱地。
  直到开春时，萨尔和其他几位领袖商讨之后一咬牙，从血精灵那里赊款购买了一套盐碱地整改综合方案套餐，用以改善杜隆塔尔周边地区的土质。
  血精灵先是在上游河口修筑了一条水坝拦截淡水，再绕道灰谷，开辟了一条淡水人工河，然后在河道的下游同样拦筑了一道大坝，堵住咸水灌入河道。
  经过这么一改道，淡水绕灰谷至下游流回怒水河，咸水则被圈在河流中游，变成了盐场水库用于炼制精盐。
  随后他们又召唤来一名叫傻馒的半神水元素，前前后后一顿冲刷，不光杜隆塔尔的饮水问题得到解决，连带着河流两岸的土地也很快得到了改善。
  紧接着血精灵根据土质，种植了晨光麦、黎明谷、影薯等作物，还提供了鸡仔、猪仔、卡利鸟等禽畜…
  如此一来，艾萨拉的植树种林、咸水河谷的盐田、杜隆塔尔的农场、贫瘠之地的牧场都有了着落。
  两道水坝，一条人工河，轻轻松松解决了农林牧渔盐，以及开春的洪涝灾害等诸多民生问题。
  这么简单的事情，以前怎么就没人想到呢？
  还苦哈哈跑去莫高雷运水…
  还花大价钱找血精灵来想方案…
  萨尔不禁懊恼。
  不过如今，再后悔钱也已经花了，得了便宜想退钱，这事想也不可能。
  而且血精灵的东西贵是贵，但质量也好啊！
  就比如说那盐场，人直接给你建好，投入就能用，傻瓜式操作；
  再比如河谷两岸的洒水装置，起初是为了冲刷地面，净化盐碱地用的，但盐碱地改善之后，灌溉庄稼也能用；
  又比如那半神水元素…
  反正他召不来。
  “大酋长，民生问题得到解决，士兵们的训练可也不能落下…”
  萨尔回头一看，只见萨鲁法尔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正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老朋友，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士兵们久疏战阵，的确会产生懈怠，但如今我们和联盟都进入了和平发展期，艾泽拉斯各处潜藏的威胁也都被血精灵一一拔除。战事停歇，正是抓紧时间追赶发育的时候啊。”
  萨鲁法尔面色一僵，确实，有血精灵在前头，部落和联盟这点争端就跟过家家一样。
  这三年里，联盟和部落打仗，血精灵在后头汰卖武器，发战争财；联盟和部落不打仗，血精灵在后头汰卖设备，发基建财…
  三亩棉花三亩稻，晴雨保收。
  这钱赚的不要太轻松。
  可你要说他们没有担当，只顾自己捞钱？
  那又说不过去，这三年里，他们北伐巫妖王，南征雷神，剿灭暮光教徒，深入永恒王宫，净化翡翠梦魇，平定火源之地…
  就连三名上古之神，也被他们彻底拔除出这个世界。
  如此多的丰功伟绩，想想就令人心情激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联盟和部落连个参与奖都没蹭到。
  倒不是他们不想参与，实在是血精灵动作太快了，说好一起进军火焰之地的，结果他们这边军备还没准备好呢，人已经把拉格纳罗斯的原生火焰之心抬出来了。
  参与感和体验感极差！
  久而久之，联盟和部落也不打了，这还打什么，安安心心搞发展不香吗？
  见萨鲁法尔不说话，萨尔不知他在想什么，又苦口婆心劝道：“老朋友，我们要融入这个世界，就得做出一些改变，这里不是德拉诺，靠征伐和狩猎维持部族生计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必须向前看了。”
  萨鲁法尔点了点头：“我也知道，这时候提及战事有点扫兴，但我不知为何心里慌乱乱的，十分不安，有一种被战争的阴云你笼罩的感觉，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迫感，比海加尔山，比希利苏斯，比沙塔斯的那一次都要明显，都要强烈。”
  “战争要来了，而且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萨尔！”
  萨尔闻言，面色凝重起来，他可以谁都不信，却不能不相信萨鲁法尔。
  所谓老马知途，论及对战争的敏感程度，一万个他也不及眼前这位头发灰白的老兵。
  “你确定吗，老朋友？”
  萨鲁法尔不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可这节骨眼上，古神和艾萨拉都被打趴下了，还能有谁？难道是死亡之翼？”
  “不知道，但我感觉不像，我虽然没有接触过这条龙，但仅凭他无法给我这么沉重的压力。”
  “不是死亡之翼？那是谁？难道是血精灵？”
  说完，萨尔不禁笑了，什么时候血精灵已经变得比死亡之翼牌面还大了？
  他故作轻松道：“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是他们的话到也未必是坏事，由他们来带领部落，说不定比我做得更好。大不了，我们也建一个卡利姆多大行省，加入他们。”
  萨鲁法尔闻言，扯扯嘴角勉强笑了笑，但心里却依旧无法放下心来。
  早在数年前，血精灵的实力就足以横扫联盟和部落，那时他们都没有发起战争，此刻又怎么会突然发难？
  但除了他们，到底还有谁？
  就在这时，一只渡鸦飞进堡垒，化作一个身披斗篷的人。
  “久违了，杜隆塔尔之子，古伊尔！”
  “先知？”
  “我带来战争的消息。”
  ……
  与此同时，联盟也迎来了战后的第一个丰年。
  金色的沃原上，收割的农夫们镰刀翻飞，正挥洒着幸福的汗水，忽听远处传来马达的声响，紧接着一辆深蓝色的汽车从田野间的路边驶过。
  那汽车曲线流畅，精致而华美，就连车门上的金狮图案，都喷绘得活灵活现，一看就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高级感。
  和它一比，不管是侏儒的蒸汽摩托，还是地精三轮车，都显得土爆了。
  车子经过麦田停下，车门打开，走出来两个人。
  大的那个是个魁梧的男子，砍上去有三十五六的年纪，脸上横着一条狰狞的刀疤。
  小的则只有十二三岁的光景，那张青涩的脸上还洋溢着未脱的稚气，还未长开的面容却已经显现出罕见的阳光和俊朗。
  “安度因，我们下来走走吧！伯瓦尔，麻烦你开车到前面去等我们。”
  “陛下，您的安危！”
  “我还没那么娇气，再说了，我们的安度因也长大了，他会保护我的，是吧，安度因！”
  安度因嘴角抽了抽：“爸，你成熟点！”
  瓦里安甩了甩高挑的发束：“唉，安度因你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就算爸爸不问，安度因也会自豪地说‘爸爸，等我长大了，我来保护你！’，果然啊，年纪大了，就时遭人嫌...”
  安度因额角青筋抽动：“爸，你正常点，你才三十六！”
  “三十六怎么了？三十六就不是你爸了？”
  “我看你是缺个老伴，回头把我师傅介绍给你得了，以后她要是再教训我，我就告她虐待继子，这主意不错...”
  “咳咳咳...”
  瓦里安差点被口水呛到，也不知安度因哪里学来这些骚操作，他赶忙转移了话题，“走吧，一个优秀的王储要亲身提会平民的生活，才能真正了解他们的诉求。”
  “老人家，今年收成如何？”
  “那还用说，西荒熟，暴风足啊！这丰年，可有十多年不曾见咯。”
  老农夫一边说，一边手里镰刀挥不停。
  “啊，这是为何？”
  安度因闻言，不禁露出困惑神情，瓦里安失踪那几年，他还年幼，虽然担任着国王，却并不晓事，政务大多仰仗摄政王伯瓦尔。
  老农看了他一眼，道：“后生家，你还小，没有经历过迪菲亚的匪患啊，那些强盗是无恶不作啊，以前我们哪里敢出来劳作？大白天出个门都提心吊胆的。”
  提到迪菲亚，瓦里安心头一痛。
  迪菲亚兄弟会的前身是暴风城石匠工会，在他从洛丹伦回来的那段时间里，为重建暴风城贡献了巨大的力量，但在暴风城建好之后，城里的贵族却长时间拖着拒绝发放工酬。
  最终的结果便是石匠工会落草为寇，成立了迪菲亚兄弟会，反抗暴风城统治。
  这期间，他的王后蒂芬也在混乱中死于贼寇之手。
  “迪菲亚，也是一群可怜的人，你们...”
  “嗨，可怜啥啊！”
  老头不以为然，依旧骂骂咧咧，“这些家伙烧杀掠夺，无恶不作有什么好可怜的。他们驱赶农夫，劫掠渔获，烧毁麦田，你知道为的是啥？
  “为啥？”
  “他们说，这田里的麦子，海里的渔获，他们宁可烧掉、砸掉、扔海里，也不叫城里的贵族老爷们收到一颗麦穗、一片鱼鳞。”
  瓦里安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也是因为城里的贵族老爷欠他们工钱...”
  “嗨，老汉我一辈子伺候泥巴，哪里晓得他们和贵族老爷有啥纠纷？他们受了冤屈，遭了难，就烧我们的粮食泄愤？没这道理啊，你说是不是，后生家！没粮食我们怎么活？”
  老汉一边割着麦子，一边继续倒苦水：“小娃娃你是不知道啊，早些年秋收后的农场我们都是不拾捡的，剩下些，留给那些流浪汉拾穗。就算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也可以沿着海岸赶海，或是跟渔队出海碰碰运气，日子也能过得十分不错。”
  “但后来呢？这帮强盗一出现，荒野上的农户少了七八成啊。”
  “他们去了哪儿？”安度因好奇问道。
  “死了呗，死的死，逃的逃，老汉的两个儿子也被他们杀了，留下我们两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不死，像个田鼠一样东躲西藏...”
  “要不是陛下英明，剿灭了这些强盗，老汉差点就活不过前年冬天...”
  听着老头的话，安度因面色复杂。
  他对那段历史有所耳闻，在这之前，他曾听过城里贵族口中的迪菲亚，老石匠工会石匠口中的迪菲亚，以及暴风城监狱里，那些迪菲亚成员自己口中的迪菲亚。
  而这一次，他听到的是西部荒野的农夫口中的迪菲亚。
  越是了解得多，他也越明白治理一个国家，是多么的复杂。他直到这是瓦里安给他的第一课。
  石匠工会的遭遇固然值得同情，但他同情石匠的遭遇，又有谁来同情这些农夫？无论他们有何冤情，当他们把屠刀对准这些平民的时候，事情就已经不存在转圜的余地了。
  安度因耳边又想起临行前，东方昶给他上的那一课，当时太阳王就考验了自己一个问题：如果你是你父亲，你会如何处理石匠工会？
  那时候，他是这样回答的：“石匠工会也是是暴风城的子民，他们做了错事但事出有因，我应该给与原谅；至于他们曾造成的损失，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但我会尽力去补偿...”
  这样的回答，他自问放诸四海都算得贤明。
  东方昶却没有告诉他这个答案是对是错，只是让他亲自到西部荒野来看一看。
  此刻，他终于明白那节课的意义。
  一些“贤明”的决断其实很好做。正真难做的，是一些需要背负骂名的决断。
  就如迪菲亚，就如斯坦索姆那些感染了疫病的平民...
  这些，才是一个君王最难，却又必须承受的考验。
  “老人家，那现在你们还有什么难处吗？”
  “难处？莫有咧，你看这强盗也赶跑咧，粮食也丰收咧，国王陛下还免了我们三年的税，嗨，国王陛下还真是英明啊！”
  听着老汉的彩虹屁，瓦里安有些得意地冲儿子勾了勾下巴。
  在派人扫荡了藏宝海湾和死亡矿井后，大量的金币入账，他还真不在意这区区三年的税收。
  压力减轻了，农夫和平民的生活自然也得到了长足的改善，风评也就好转了。
  就在这时，忽听老汉又道：“要说苦恼，还真有一个...不过这问题，我估计就算国王陛下也抓瞎，大概只有神来了才能解决。”
  安度因立刻打起精神：“什么问题？”
  “台风，小娃娃你一看就是城里人，那是不知道，这荒野上闹台风啊，不得了咧，能把人都吹起来。”
  安度因抬头看了看，顿时了然，荒野地势平坦，一旦台风来袭，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风暴夹着铺天海浪，能把整个荒野所有的作物都吹个一干二净。
  这的确是个难题。
  瓦里安握了握儿子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买了血精灵的生态圆顶，这种奥术屏障发生装置不仅能在台风天保护庄稼，还能调节圆顶内的气候，模拟任何想要的天气状况，对于作物生长好处相当大。”
  “蛤？那些生态园顶是你买的啊，爸，你亏大了啊，这都是凯尔伯伯不要了的，你居然花了六十万金币买回来...”
  “儿子，你爹我今天再教你一课。一个东西的价值不取决于卖的人，而是取决于买的人，这生态园顶对于血精灵就是一堆留着没用，丢了可惜的废品，但在这荒野之上，却能保护数万农户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你还觉得亏吗？”
  “呵呵，这我能不晓得？但这和你一个铜币的价都不还有什么关系？”
  “咳咳...这都是细节，血精灵也许血赚，但我也不亏，何况人还送了一套台风预测装置，准确率相当之高...”
  “你高兴就好！”
  “瓦里安，安度因！”
  父子二人边走边说，忽听身后传来呼唤。
  两人回头，只见一名满头白发的女子牵着个两三岁的鼻涕娃走来。
  “吉安娜？”
  瓦里安皱眉，但当他看到她牵着的小孩时，又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阿尔萨斯...不，这不可能！”
  那小男孩虽然年纪还小，但一张脸却和阿尔萨斯小时候如出一辙。瓦里安和阿尔萨斯从小一起长大，有着同穿一条开裆裤的情谊，又怎么可能认错。
  “这是米尼斯，米尼斯，来，叫伯伯！”
  “啵啵！”小男孩吸溜着鼻涕，奶声奶气地道。
  “吉安娜，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我先把正事说一下，再告诉你他的来历。瓦里安，战争要来了，如果我无法活着回来，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一下米尼斯。”
  瓦里安神色不虞：“你这是要托孤？说吧，这回又要打谁？”
  “诸天万界，所有生灵的敌人，这场浩劫席卷整个无垠黑暗止境，整个宇宙都有可能会被颠覆。不过你放心，凯尔和万神殿编织了一个魔法，这个魔法会笼罩整个艾泽拉斯，让她不受波及，但我放不下米尼斯...”
  “这样的大战，你觉得我会错过？安度因，交给你一个任务！”
  “爸！”
  “吉安娜，开门！”
  安度因只好含泪道：“活着回来！”
  瓦里安昂扬迈步，伸手对身后的儿子比了个耶的手势。
  “你要是死在外面，我就给你立个衣冠冢，把你枕头下藏着的那几本《催人泪下》系列小说放坟前，供所有人瞻仰！”
  瓦里安一个趔趄，差点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