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鱼鳞

  米娅是给海边的吆喝声吵醒的，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在了床榻上，人鱼已经不见踪影。
  看来伤应该不太严重，有些失落的起身，却被手边的东西硌到。
  拿起来一看，是一片颜色漂亮的鱼鳞。
  和普通的鱼鳞不同的是，这片鱼鳞很宽大，几乎占据了米娅的整个手，很硬，在光线下呈现出蓝金的色泽。
  应该是那条人鱼留下的。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人鱼的模样，那么美丽的人鱼，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遇到危险。
  她还不知道对方的性别，听说大多数人鱼都是雌雄同体。
  将那枚鱼鳞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外面天色大亮，已经不早了，要是不早点回去，被维拉知道她晚上在外面留宿，少不得要受点惩罚。
  匆忙将小屋里收拾了一番，米娅就赶了回去。
  意外的是维拉并没有起来，她病了。病的不轻，以至于米娅进她房间时，被她此时憔悴的模样给惊到了。
  “你来了。”
  维拉的精神看上去并不好，恹恹的。平时总是闪着精光的眼睛也变得浑浊，看着米娅的时候，竟然带着点慈悲。
  她已经很老了，维拉看着自己身边这个从婴儿带到快十八岁的养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维拉……”
  虽然平时很害怕维拉，可现在看着床上生病的她，让心软的米娅心疼的坐到她的床边。
  再怎么说，这要是她的养母，将她养大的人。
  “你还好吗？”
  摇摇头，维拉枯瘦的手拉住米娅的。忍不住有些感叹生命的无常，她做了一辈子的女巫，可眼前自己养大的孩子还没有成年。
  她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
  “米娅，再过一个月，你也要满十八岁吧？”
  米娅点点头，虽然不知道维拉的意思，可看在她生病的份上，她可以乖巧一点。
  “时间过去的真快，我刚捡到你的时候，你只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
  转眼间，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感叹的语气，让米娅也不由得想起这么多年来和维拉相处的点滴。其实维拉对她算是很照顾的，其他的孩子都是放养的，唯独让她学习很多知识。
  以前她不懂，只觉得偏心。现在再去想，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对你那么严厉。”
  “没有。”
  米娅摇头，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
  “别骗我，乔安娜他们都不喜欢我，你也不例外。更何况我还对你特别严厉，管的更多。”
  其实维拉自己也知道，她的性格有多不讨喜。
  只是很多事情由不得她仁慈，她的教母曾经说过，作为神的信徒，不能太仁慈。
  要永远对神明保持敬畏之心。
  她一直保持着这个信念，直到现在，看着还保持纯真的米娅。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太偏执了。
  “你要永远记住，人心永远是最复杂的东西。我对你严厉，是不想你以后受到欺骗。米娅，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你的命运，连我都看不清。
  这话维拉没有说出口，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前方等待米娅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