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六章 为我好？
当璀璨的日光照耀在云端城上，云端城外的战船停泊处已是人来人往。
“好了，你们回去吧。”皇甫澜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娜迦商会送行之人离开，随即头也不回的走向属于他的星盘。
“是。”送行娜迦商会众人躬身行礼，看向走在最前方的那两道背影眼神中充满了敬仰。
那位大师虽然没有和他们说上几句话，但是所做的事却让他们高山仰止。第一次来云端城，只逗留了三天时间，却将云裳宗首席仙子红妖的芳心捕获，现在红妖更是形影不离的追随他而去。这现实简直让他们感觉犹如梦中，是那样的不真实。
青色星盘飞快冲出云端向星空飞去，云端城外许多人则是纷纷暗叹不已。
“哎，十余年云端城三位仙子没有遇到一名心动之人，没想到这一次却要倒贴。”
“是啊，真是仙子落凡尘啊，没想到仙子也有动心的时候。”
“只是恐怕好事多磨吧。”一名问鼎修士看着杀气腾腾冲出云端城的千罗王六子不由得感叹道。
“这一次红妖离开云端城就已经脱离了保护范围，不知道究竟是谁得逞。”
“我看那群娜迦有些危险。”
“哎，美女保护不了还是不要招惹的好，我能想到红妖的结局。”一名修士分外惋惜的叹了口气。
千罗王六子冲出云端城没有丝毫的犹豫，右手一挥一架星盘落在地面上，随即八名气势汹汹的修罗走进星盘直接追了出去。他苦苦追求红妖十余年，绝对无法接受红妖随他人而去的结果。
……
无情大道，曾经最强大的道场，曾经最强大的势力，如今无情大陆真正的霸主。
无情大陆最中央是一座面积巨大的青石广场。广场长宽达到万里长度，在这巨大的广场上任何人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任何人看到这无比空旷的广场都能感觉到萧索清冷，清冷，则无情。
广场东侧尽头一座万丈青石高塔显得分外清冷孤单。这里就是无情大道的中枢，无情道主和长老会坐镇之地，无情塔。
无情塔共九十九层，意为天下极致。
无情塔后方则为群山，无情大道山门所在。无情大道的山门内没有仙雾缭绕没有鸟语花香，这些都意味着情，哪怕是自然之情无情大道也不需要。
在无情大道山门内一座怪石嶙峋怪木丛生的山脚下一栋青石小楼同样显得孤零零般的清冷。小楼内没有任何的装饰没有任何的家具，只有一个青石蒲团，此刻燧人香孤零零的坐在蒲团之上。面纱已经去掉，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庞上展露着冰冷的平静。
燧人香缓缓睁开双眼，片刻后一行两人走进小楼，来者一名是美妇脸上同样是冰冷平静的表情，另一人则是无痕，修罗皇三太子。
“圣女看来起色好了很多啊。”无痕关切的仔细打量燧人香一眼盘坐在对面。
美妇盘坐在无痕右侧神态平静冰冷的说道：“归魂?无念本就是无情大道的无上神通，对于它的了解没有谁能比得上我无情大道。”
她的话语中没有任何自豪，语调也没有任何起伏，听上去毫无感情。
“我还不是圣女。”燧人香目光清冷的看着无痕，声音同样没有任何起伏任何情绪。
“不不不。”
无痕摆了摆手道：“你会成为圣女的，只是还差一月时间而已。”
“一月时间没到我就还不是圣女。”燧人香淡淡回道。
无痕不在意的一笑，“事情已经无法阻止，无情三祖提前将消息散播出去就已经无法更改。现在看似主动权在无情道主手里，但主动权却在我们手里。因为……”
无痕微微扬起下巴自傲的说道：“我们并没有主动挑起内乱，而无论是修罗族还是无情大道在这个时候都不应该发生内乱。”
“你这是考验对方的耐性。”
“没错。”
无痕神色冰冷目光炯炯的盯着燧人香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从我上一次不得不离开修罗族我就明白了一个真理。顾全大局的人，有耐性能隐忍的人，他们注定是要牺牲的。只不过区别在于上一次是我顾全大局是我隐忍，这一次换成其他人了，仅此而已。”
“你是将所有的赌注都押在别人顾全大局上，好似不像是你一直在我面前表现的那么强大和自信。”
“错！”
无痕用手指指着自己脑袋一字一顿道：“强大除了本身战斗力以外更重要的是这里。我把握到了最好的时刻，我把握的时刻他们没有反手之力。我会一步步的考验他们的耐性，让他们会发现他们的耐性会非常高，高的他们自己都会敬佩自己。他们会发现这个事实的，直到他们失败为止。”
燧人香平静的看着无痕，随即默默闭上双眼。
无痕脸色猛然扭曲了一下，随即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尽力让语气自己平静下来：“燧人香，无情大道的本质虽然是无情，但你既然已经被救醒，你并没有忘记一切，你为何要表现的如此无情？”
燧人香睁开双眼道：“你是希望我在你面前展现什么吗？”
“不，不是。”
无痕慌忙摆了摆手道：“至少你面对你的救命恩人还如此冷淡恐怕于理不合吧。”
“你要我怎么热情？”
燧人香目光炯炯的盯着无痕，神色平静眼神平静，语调同样平静的说道：“我对你表现冷淡是为你好，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为我好！”
无痕的声音猛然拔高了几分，神色有愤怒有狰狞有痛惜有委屈。
缓缓呼出一口气，无痕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沉声说道：“我不明白你对我冷淡为何是为我好？”
“你知道的。”燧人香依旧是神色平静冷淡。
无痕愤怒的低声咆哮道：“我不知道！”
燧人香语调依旧没有任何起伏，声音依旧没有蕴含任何情绪的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
“没错，我就是喜欢你。我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我即将成为无情大道的圣女。”
“圣女并不禁制与他人成婚，也没有禁止动情！你所说的不成为对我冷淡的理由！你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你以为我猜不到吗？”
燧人香抬起眼皮目注着无痕平缓却真诚的说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我说出来？”
“你难道不知道这种感受吗！”
无痕愤然站起身怒吼道：“你曾经对林城，或许现在依旧对林城念念不忘，你难道不知道那种感受吗？我虽然能大致猜测到你心里想什么，但是终归只是我的猜测，是我的猜测终归我还要有幻想。有幻想我就不敢确信我所猜测的是否正确，所以……”
无痕直视燧人香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能亲口告诉我对我冷淡为什么是为我好！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你当时是什么心情我现在就是什么心情。”
燧人香无奈的闭上双眼，就在无痕的呼吸渐渐急促怒火眼看就要压抑不住时缓缓睁开双眼直视着无痕，声音平缓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不会成为你的女人。所以我希望自己的冷淡能让你热情的心冷静下来，我不希望我面对救命恩人那应有的热情被你误会成你还有机会。如果那样只会让你越陷越深。所以，我对你的冷淡是为你好。”
无痕面色突然平静下来，没有愤怒，没有失望也没有悲伤，有的只是平静，因为燧人香的答案他早就知道，只是因为心存幻想。
“好吧，我承认你是为我好。”
目光真诚的直视着燧人香，无情声音平静的说道：“你经历过那段时期，虽然那已经成为了过去，但是你能体会到我的心情吗？你是为我好？但你想一想你当时是什么心态？你那时是渴望与那个人相伴一生吗？”
燧人香目光直视着无痕，渐渐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哀伤，随即渐渐散去。
无痕的声音淡淡飘渺的说道：“你那时没有想要与那个人相伴一生，你觉得那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你那时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脑海中想着那个人，想着他在做什么，想着他是否也同样在想念你。你没有奢望与他相伴一生直到永远，你只是希望他偶尔也能想起你，偶尔也能表现一下对你的关心，其实那样就够了。那样你就觉得你所有的付出，你的付出几乎相当于你的全部，你渴望你全部的付出哪怕只是得到对方十分之一的回应。哪怕是你想对方一百个时辰对方只想你一个时辰，那么你的思念就是值得的。你对那人非常关心，你其实只是渴望你出现状况之时他也关心一下你，哪怕是偶尔一次而已。比如你领悟归魂?无念，其实你心底里，你埋藏在心底里甚至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潜意识里，你又何尝不是希望他知道你领悟归魂?无念这个令人绝望的神通而对你有所关心。我说的对吗？而我现在的心态就是你那时的心态，我就是那时的你。”
燧人香目光渐渐黯然。
“我说的对吗？”无痕追问道。
“对。”燧人香默默点头。
“那么你还认为你对我冷淡是为我好吗？”无痕看着燧人香的双眼，目光中有期盼有恐惧，有哀求。
“抱歉，我没有体谅你的感受。”
燧人香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没能体会到你的心情，我没能体会你的感受，以后我不会刻意对你冷淡了。”
无痕用力点点头随即说道：“但你也不需要刻意的去表现对我的热情。”
面对燧人香略带疑惑的目光，无痕说道：“知道怜悯与关心的区别吗？怜悯是你觉得我付出了这么多你应该关心一下我，给我哪怕是一点点回应。这是理智的。而关心是你真的关心我现在如何，这是感性的。理性的关心是怜悯，我无痕不需要别人对我的怜悯。”
说完之后无痕缓缓站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出青石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