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怎么反应这么平淡?
  不是应该说,不行我也要去吗?你不主动点,姑娘可就跑了。不过也好,你不主动,等我把秦心月带回仙门,见到祁朝,这两人就锁死了。
  楼云放宽心,收好东西,谢过魔尊就告辞。
  走在回房间的路上,路过隔壁纪清文的门前,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动。
  楼云下意识侧过身,甫一避开,房门哐当一声打开,若不是闪躲及时,怕要被拍在门上。
  你给我解开。
  打开的房里探出半个身子,白钧脸色铁青,对房里的人道。
  不行,解开你跑了怎么办?纪清文毫不退让。
  难不成我上茅房你也要跟着?像什么样子!
  你唬谁呢,修仙之人上什么茅房?当我还是三岁小孩?
  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三岁小孩有什么分别?
  楼云见两人大半夜旁若无人地吵架,内容还挺好笑,不由咳了两声。
  两人仿佛这才反应过来,外面还站了个人。
  屋里的纪清文走出来,见是楼云,缓和神色,强行笑道:啊哈哈哈原来是楼师弟啊,晚上好啊。
  白钧似乎觉得太丢脸,转过头不看他。
  楼云委婉提醒道:纪师兄,已经亥时了,小月姑娘好像已经睡下了。
  纪清文点头道:不好意思哈哈,明白,我和钧兄这就了结。
  说着拉起白钧,强行将他拖进房内。白钧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活像被纨绔子弟调戏的良家女子,配上脸上原本带煞气的伤疤,颇为微妙。
  门重新关上,不再有声响。楼云转身回房,收起之前放在桌上的东西,熄灭了灯。
  他躺在床上,盯着黑暗中的一片空茫,缓缓闭上眼。
  明天一早就去寄信。
  不知道这一次,祁朝会不会回信。
  第27章
  第二日一早,楼云便唤来小厮,送了只灵鸽上来。
  这灵鸽长得倒是跟上次那只一模一样,不知道真是上次那只,还是因为灵鸽都长差不多,自己分辨不出罢了。
  他两三下将信绑好,摸了摸灵鸽顺滑的头,道:把信送到祁朝手里,希望这次能带着回信回来。
  灵鸽抖抖头,眼睛转两下,回他:咕咕咕!
  去吧。楼云将它往空中一送,灵鸽扑腾几下朝远处飞去。他立在窗前看一阵,转身出门,下楼吃饭了。
  灵鸽按着路线飞出几百米,突然感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力量袭来,转瞬四周突变,抬头,入眼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
  灵鸽:
  你们修仙的都喜欢这么玩儿吗?
  灵鸽很愤怒,然而面前的人威压尚在,它不敢咕,也不敢动,任凭那只手在它身上游走。抚摸一阵后,取下脚上绑的信。
  面前的人取走信后,依然没有放它离开的意思。它眼巴巴地望着这人,看着他眼神温柔地展开信,读了很久,好像在透过这封信,想什么事。
  那只手在头上一下一下地摸着,顺着羽毛的纹理划过。它听见这人轻声道,好像在问它,又不像是在问它:他是不是还跟你说话,让你把回信带回去?
  说完这人嘴角一弯,似乎是笑了,心情不错般继续道:会让你带回去的,但是不能这么快,得等一会儿。
  说着,灵鸽眼前一黑,随信件一起,被丢入了纳戒中。
  .
  楼云站在二楼扶手上,向下望见一楼大厅已经坐了个人。
  青衣白纱,举止优雅动人,远远望去,确实令人心动。
  虽然美人如玉,但在楼云心里,万事万物,都抵不过祁朝半分气质。至于秦心月,楼云愿意带她到祁朝面前,不过是因为原作者钦定了她。
  楼云顺着楼梯转到一楼,在秦心月旁边坐下。秦心月抬眼看他,柔柔一笑:楼仙上早啊。
  楼云颔首:小月姑娘早,昨日休息得如何?
  谢谢仙上关心,小月昨日休息得很好。还多亏了纪仙上,不然昨天我睡在哪里都不知道呢。
  楼云尴尬地笑两声,如果不是纪师兄任性,把全城的客栈包完了,哪儿会有这个问题。
  昨日听你说,要去仙门修行,可有什么安排?
  秦心月略一思索,道:家母与景华仙门的掌门有旧,恰好我修行的是剑术心法,便让我前去拜访剑尊,看看能否得他两句指点。
  楼云点头。这缘由倒是跟原书中一致,秦心月要去景华修行,就是去找祁朝的。最后是怎么断掉的呢,好像写到她进仙门,就没后文了。但是这次,两人肯定能见上了。
  楼云又道:巧了,我正是剑尊徒弟,过两日回了仙门,我就带你去见师尊。
  秦心月正在喝茶的动作一顿,惊讶地抬眼,看向楼云:
  当真?我听说,剑尊之前几百年从未收徒,你能得他青眼,想必很厉害吧?
  楼云不好意思地咳两声,道:哪有感觉就是运气好罢了。
  秦心月还想再开口,楼上走下来一个人。她瞥一眼,顿时神色一凛,收敛话头,不动声色朝楼云相反的方向离远了些。
  楼云回头,看见魔尊云淡风轻走过来,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魔尊坐到楼云身侧,随口道。
  没什么。楼云不想在魔尊面前,提要带秦心月去见祁朝的事,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秦心月藏起来,让魔尊见不着她,直到安全送到祁朝面前。
  他岔开话头:对了,后天的花灯节,听说很有意思啊。
  魔尊一笑:这么期待?这是凡人之间表达心意的节日。也有人趁此机会,点灯祈福,向仙人许愿的。
  其实这个节日的由来,还有个传说。
  身后远远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纪清文一手执扇,慢悠悠踱步过来,身后依然跟着白钧。
  仔细一看,两人手腕上的白线已经不见,看来昨晚是达成什么协议了。
  秦心月眼神发亮,似乎颇感兴趣:是什么传说?
  纪清文和白钧坐在四方桌同侧,纪清文扇子一收,笑道:
  传说几千年前,仙魔交战各地生灵涂炭,一对师徒路过此地,不忍心见到这番情景,便出手相救。历时许久,此地的战乱终于平息,但徒弟在战乱中,为救人死了。
  后来师父纪念徒弟,便日日为他点灯祈愿,期望他魂魄重聚,能早日轮回。此地的人也很感激他们,这点花灯祈愿的习俗,便这么流传下来。
  纪清文说完,楼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心念天下,不惜付出生命的师徒,和令人唏嘘的情谊,这传说还是挺感人的。
  不料桌上传来一声冷笑,众人闻声望去,白钧一脸不以为然,眼神略带嘲讽。
  这个听起来是挺不错,但我知道的,是另一个版本。
  哦?还有其他说法?纪清文眉毛一挑,看向他。
  白钧道:起因都一样,但这个徒弟在战乱中不是救人死的,而是被人陷害死的。他死后魂飞魄散,根本没有魂魄重聚,踏入轮回的可能。
  他死后他师尊就入魔了,将先前陷害和冷眼旁观他徒弟死的人全部屠尽,把他们的魂魄点作灯芯,囚在花灯里,日日给他徒弟赎罪。
  白钧说完,桌上一片死寂。过了几秒,楼云忍不住道:后来呢?
  后来?白钧冷冷道,魂飞魄散的人是回不来的,就算屠尽几千人,几万人,点万盏花灯,也是回不来的。
  他师尊在此地停留不肯离去,几百年来日日点灯,终于有一日灯芯燃尽,他也突然消失了,之后再没人见过他。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没人开口说话。
  秦心月一副被吓到的表情,低头拨弄面前的点心;楼云略有所思,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魔尊似乎没什么变化,眼神淡淡,随手转几下茶盏,呷了一口。
  纪清文干笑两声,强行缓和气氛道:
  哈哈,这个毕竟只是传说嘛,谁知道真假,听听就好对了,离花灯节还有一日,反正没什么事,不如一会儿我们来打叶子戏吧。
  楼云附和道:好啊好啊,不过叶子戏是什么?
  纪清文将手中的扇子展开,横放,随即扇面上空浮现出一幅流动的画面。
  这个是民间流行的娱乐法子,规则很简单,大家看看就明白了。
  楼云盯着那幅画面,看了一阵,越看越眼熟,最终反应过来:
  这玩意儿不就是麻将吗!
  画面放完,纪清文收起扇子,道:都看明白了吧,这个一般是四个人玩,我们五个人,可以轮着来
  不用,你们玩吧,我不来。白钧板着脸,生硬地打断。
  纪清文白了他一眼,好像放弃劝说了。
  我们四个人刚好,不过这个得有奖惩才好玩。
  楼云来了兴致:怎么个奖惩法?
  押灵石?感觉在座的只有他最缺。可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
  纪清文想了想,道:押灵石啊物件感觉没什么意思,这样吧,最后的大赢家可以对其他人提要求,问问题或是要求别人办事,但不能太过分,怎么样?
  楼云:
  这是什么麻将和国王游戏的结合?
  不过仔细想想,以前自己多少打过麻将,算是有些基础,现在陪他们玩,应该也亏不了。
  于是楼云第一个点头道:行啊,那就这样吧,你们觉得呢?
  秦心月看样子挺感兴趣,点头赞同。魔尊没说话,像是默认同意了。
  楼云心里挺高兴,已经在盘算,假如自己赢了,该提点什么要求。
  机会难得,不如要求魔尊不要再跟秦心月见面?
  这个好像可以,能解决一桩大麻烦。
  四人用完早饭,纪清文跟小厮要了一套牌,找了个清净风雅的地方坐着,便开始搓麻将。
  白钧从下桌人就不见了,看纪清文的表情,好像不怎么在意。仿佛昨些天拉着白钧,一步不离的人不是他。
  楼云回神,专心搓麻将。
  两局后,楼云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十局后,楼云笑不出来了。
  二十局后,楼云心沉底了。
  到傍晚,清算完毕,纪清文笑盈盈举着扇子,在楼云头顶轻敲一下:
  哈哈哈楼师弟,看来你还得多练啊!让我来看看,这次谁赢的最多
  他掐指算一阵,奇道:咦,你们二人居然是一样的。
  魔尊闻言抬眼,冷冷瞥了眼秦心月。
  秦心月一抖,背上全是冷汗,忙笑道:哪有呀,纪仙上你看岔了吧,你再仔细算算,明明昭仙上要多我一些呢。
  纪清文又算一阵,有些迷茫:啊?是这样吗,那行吧。
  他转头对魔尊笑道:恭喜昭兄了,按照约定,你可以对楼师弟提个要求,或是问个问题。
  魔尊颔首,转头看向楼云。
  楼云感到一股凉凉的视线扫过来,带着几分思索。仿佛自己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魔尊拿着刀,正在考虑从哪里下刀比较合适。
  你要提什么要求?楼云头微微垂着,睫毛轻颤,有些丧气的样子,或者你要问什么问题?
  魔尊静静看他一会儿,突然笑了。
  过来,让你办件事。
  楼云疑惑地凑近了些,他感到魔尊低下头,耳边掠过一阵灼热的吐息,随即一句话飘进脑海。
  楼云耳根红了。
  第28章
  下了牌桌,纪清文招呼小厮把晚饭摆上,各色菜式弄了十来样。席间楼云神色如常,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纪清文不是不好奇昭岐提的什么要求,实际上他好奇得要命,毕竟那个要求没有公开说出来,而是独独只说给楼云一人听。
  这看起来就很不正当。
  不然,怎么不敢说出来?
  他问过楼云,对方嘴巴跟糊了胶似的,打死不说。再看看昭岐,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还是不要去招惹了。
  纪清文只得作罢,不过这点小事很快就抛在脑后。用完饭,他急匆匆离开客栈,去做更重要的事。
  时值初春,天色依然黑得很早。
  用完晚饭,就需得点灯才能见物了。修仙之人五感比常人要好,但楼云始终修为差了些,仍需借助这些外物。
  他把房间内的蜡烛一一点亮,转身对不远处的人道:好了,可以开始了。
  魔尊点头。从进门起,他就一直横卧在榻上,单手撑着头,极有耐心地看楼云磨磨蹭蹭点蜡烛。
  现在又看着楼云磨磨蹭蹭走过来。蜡烛光在不远处摇曳,光晕投在楼云背上,正面看起来,整张脸模糊在阴影里。
  但魔尊看得一清二楚。这人脸上一分一毫的表情,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渐渐泛红的耳尖,以及轻轻颤动的睫毛下,不敢跟他对视的眼睛。
  好可爱。
  魔尊眸色渐深,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神色已如常。
  不就帮我按个肩吗,他轻笑一声,话语中有几分无奈,至于这么纠结?
  不就按个肩?
  楼云简直想当场顶回去。
  你堂堂魔尊,教人写个字,能把肩膀写酸?
  要找理由能不能编个靠谱点的!
  你这绝对是故意的吧?什么心态?逗他玩?
  楼云忍了忍,心底告诉自己:游戏而已游戏而已,谁让他输了呢。
  他深吸口气,走到榻前,解释道:没纠结。只是这种事,此前只给很亲密的人做过。
  很亲密的人?魔尊眼睛眯起来,缓缓重复道。
  是啊,楼云抬脚跨上榻,将腿分开跪坐在魔尊腰上,以前只给家里亲人这么做过,除此之外,你还是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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