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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叽?叽叽叽!_分卷阅读_41

  “哎,它跑了!”卓小鱼扼腕顿足,“这叫指路?难道要我们也爬上去?”
  妖尊也不明所以,他让卓小鱼稍安勿躁,留在原地,自己则绕到佛像后方去一看究竟,他果然又一次发现了那条银蛇的踪迹,但那蛇行踪飘忽,毫无规律可循,先是在释迦牟尼的背部上下游走,不多时又跑到左边的燃灯佛像上,左右寻搜,再过一阵,又蜿蜒爬行至右边的弥勒腰上,舞蹈般来回伸展。
  卓小鱼此时也凑将过来,昂着头观望那条蛇的怪异举止,正茫然不解之中,到底是她眼尖过人,轻呼一声,手一指上方道:“看那!”
  妖尊依言凝神望去,那三尊佛像的底部原是由神台连作一体,此时就从正中的释迦牟尼像端坐下方,往里凹进去一道五六尺长、三四尺宽的长块。
  接着一声闷响,那长块往佛像内部倒去,露出黑黢黢的一个方洞来。
  妖尊与卓小鱼面面相觑,原来那蛇看似随意乱行,其实却是在开启这道设于大雄宝殿之中的暗门。
  银蛇完成了使命,快速地从佛像身上爬下,向妖尊游来,这回却是越爬游越短,待回到妖尊的手腕时,已和之前一般长短了。
  “不管那位妇人是好意还是坏心,若没有她的相助,我们怕是耗个数日也发现不了这里面的乾坤。”妖尊看着那蛇,又注视着跃跃欲试的卓小鱼,“小鱼姑娘,我还是觉得你不该下去。”
  卓小鱼扬眉笑了笑,纵身一跃跳上神台,这才回身道:“赵大哥,你就别啰嗦了,快来吧。”
  “好。让我先行。”妖尊到了那洞口,将卓小鱼往身后拉了拉,探身进去,那洞口紧接着一道向下的石阶,深不见底。
  卓小鱼抽出腰间的匕首,举在手中,往剑尖吹了口气,剑尖即刻发出烛火一般的光亮,她向妖尊道:“还是我在前面吧,我能照明。”
  “也好,你小心些。”妖尊想了想,没有反对,他一踏入这洞内,那仙印又似感应到什么般,虽然无光,却在发烫。
  “我知道。”卓小鱼闪到妖尊前方,把匕首举得更高了些,那匕首经她法力催发,亮光更明,直能照出丈许开外。
  下去不到百步,那石阶陡然宽敞了起来,原本只能容一人或两人侧身,到初拐弯后,已可允三人并行,只是石阶两边依然是高不可攀光滑的石壁,并无变化。
  俩默不作声,沿着石阶一路盘旋而下,走了近一个时辰,那条石阶路又有了变化,像是从漏斗的出口细嘴处一下子来到了入口的敞处,地势也明显地平缓了下来,此时前方也已有了光亮,无需卓小鱼的匕首小火炬,都能清楚地看清道路。
  妖尊和卓小鱼皆已想到应当是就快接近这飞来寺魔巢的最深处,更加小心起来,脚步却因而加快,约莫走了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俩先听到了一阵低沉的梵音诵经声,那声音雄浑凝重,至少有十数人合念。
  卓小鱼咋舌道:“他们要念经为什么不在寺庙里念,要那么鬼鬼祟祟地钻到地底下来?”
  妖尊道:“你先在这等着,我先去一探究竟,等会再一道商量要如何行事。”
  他见卓小鱼又有反对之意,微微皱眉,冲卓小鱼摇了摇头,卓小鱼叹了口气,自知不是争辩的时候,只好同意。
  妖尊再三嘱咐卓小鱼不要自作主张,这才动作轻快地往前掠去,不消多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厅堂,他闪身到一处石壁后躲藏,小心翼翼地窥探着那堂中情形。
  仙印此时不仅是发烫,似还领着他的皮肉直跳腾,妖尊不得不一手盖着那仙印,凝神看去,只见那堂中哪里有什么诵经的十数个僧人,满打满算,光头的人只有三个:
  其中两个分别坐在堂中的蒲团之上,闭目打坐,内里有一人正是他们之前在菜市口见过到冯府除妖、差点把白麓除了的朱雀僧,另一名妖尊不曾见过,但他斜着半身,仿佛不甚舒坦。
  还有名老僧妖尊也是见过,却只是在冯少夫人最后以浊气造出来的虚境里,如今他背对着妖尊的方向,笔直地立在厅堂正中,他的足下,跪着两排人,男女老幼都有,长的大概已入古稀之年,幼的则约莫七八岁模样,妖尊一眼便认出杂在其间的红璃。
  她既在此,姜湘白的下落不问可知,只是妖尊万万想不到,与红璃不同的是,姜湘白竟是被双手反绑着,由顶上一根铁锁缠缚,坠在半空,挂于那老僧之前。
  再一细看,那姜湘白居然已不是人的样子——他头、肩以及两上肢倒依然是人,然赤(示果)裸的胸口处已经清晰可见青色的片状鳞甲,而稍稍向下,还不到腰部,便成一条长长的蛇尾,那蛇尾无力地拖到地上,再加上姜湘白低垂着头,妖尊看得心头不由一紧,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否还活着。
  长眉长须如雪的老僧满面肃然,手中所执的金色九环禅杖往前一伸,抵住姜湘白的下颌,把他的头顶上了几分,这才沉沉地开口,果然就是妖尊在冯少夫人处所听到的声音一般无二:“你终究是化了形,到底是不能挣脱前尘的孽障。”
  姜湘白声音微弱,但妖尊听他出声,总算是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半人半妖甚至还略作一笑,语出嘲讽:“是啊,在你杀了娘之后,终于可以把我也杀了,爹,你这般诚心修行,上天定会感动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在三月底四月初能够完成!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姜湘白这一声呼唤听在妖尊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但这厅堂数十号之中, 唯一感到震惊的大概唯有了他, 那被唤做“爹”的老僧丝毫不为所动, 淡淡地回道:“是, 仙途坎坷, 容不得儿女情长, 骨肉至亲,如今只有你……恰好你与你母亲一般也不过是个妖物,将你除去, 你身上的浊妖之气既能为我所用, 也算入我为人间斩妖除魔的一届功绩。”
  老僧承认杀妻的事实与灭子的意图, 语气神态却是一片平和, 甚至颇有些骄傲暗蕴其间。
  这让躲藏在一侧作隔墙之耳的妖尊听得蹙眉, 心生厌恶,那老僧一边让门下弟子四下除妖,绝不留情,一边却将上门求助、渴望得一寄托的冯少夫人诱入魔道,这表里不一的行径,实在难以相信他纯粹是出于渡化之心而别无企图。
  那姜湘白沉默半晌,终于笑道:“你终于肯认下杀娘的事了?当年你是如何骗我的?娘……娘她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她舍了族胞手足,留在人间, 为你操持家业,替你排忧解难,她所做的一切, 哪样不是为了你?你却忍心将她杀死,就只因她是妖?”
  “不错!”老僧颔首断然道,将抵着姜湘白的禅杖往上一挺,姜湘白痛哼了一声,“她是妖,本当守本分,却偏要兴风作浪,以她那污浊混沌的妖气玷污我姜家血脉,你本就是不该存在于这世间之物,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敢在光天化日下见人么?还妄想娶妻,哈,哈!”
  几声干笑之后,老僧收回禅杖,往地上跪着的红璃一指:“此女与你相识本就是受我所托,你这愚昧小子,倒与我当年一般,难过美人关啊。”
  姜湘白冷冷一笑:“红璃身上那时有时无、与娘极为相近的妖气也是出自高僧的手笔吧?”
  老僧嘿嘿两声,并未否认。意犹未尽般又添了一句:“你未化形之前,我却不能对你下手,否则便是犯下杀戒,只能让人监视着你,待你一成妖,即可完成这最后一步。”
  姜湘白喃喃:“原来如此。”
  他仰面而笑,笑声甚是凄厉,那老僧并不喝止,拄着禅杖默默凝视,面容中竟浮起一丝怜悯。
  妖尊斟酌片刻,担心卓小鱼在外耐不住性子,暂时放下这边的剑拔弩张,正打算转身去与卓小鱼会合,不道他刚一转身,场中蓦然生变,那姜湘白笑声已歇,浑身上下弥漫出青紫色的浓烟来,就听他道:“你当我真愚不可及?我可是承你姜家的血脉而生,怎可能真像娘那般,对人一厢情愿、推心置腹?”
  束缚着姜湘白的铁锁在抖动中锵锒作响,那老僧面色一变,不由倒退两步,本在蒲团上打坐的另外两僧此刻也各自站起,那陌生僧人果然像是身负了重伤,难以稳住身形,菜市口的朱雀僧连忙过去将他搀住。
  唯有老僧脚下那片跪地的人群似无所察觉,依然伏地不动。
  姜湘白褪去早前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他昂首抬头,怒视着数步之遥的老僧,牙咬得格格作响:“你口口声声要求仙道,行的却是以妖法制人、使其成你掌中傀儡的恶事!我只恨娘她瞎了眼,竟然看上你这等——”
  他啐了一口,身上那青紫色的烟迅即变色,妖尊只觉那姜湘白的妖气暴涨,迎头直追多年修炼的老妖,他几乎无法相信这股强大逼人的妖气是出自一个血统不纯的半妖身上。
  那铁锁链在黑烟中晃动得愈发厉害,须臾之后断成了好几截,姜湘白挣脱了所有的束缚,挺直立在诸僧之前,他的身形较全人形时高大了许多,那老僧已算得身材高大,半人半蛇的姜湘白靠着蛇身的支撑,足比他高了小半身,俯瞰着老僧,那半妖笑道:“你自以为聪明盖世,老谋深算,怎么竟没看出,我也是利用红璃才好顺理成章地找到你的巢穴?”
  语声落,姜湘白将两臂一扬,断开的锁链在他的妖力下炸开,成无数铁屑,向诸僧飞射而去,老僧长眉挑起,也不躲闪,将掌中禅杖往地上重重一顿,整个厅堂顿时地动山摇,铁屑纷纷落下,而那些仿佛无知无觉的凡人也终于有了反应,慌乱而极快地爬到老僧的身后,挤挤挨挨地簇拥在一起。
  姜湘白的面容也在此时发生了变化,他的脸已经不再是张人脸了,两眼越睁越圆,口中生出两根长牙,妖尊自是清楚,姜湘白是要彻底化形,只是他身为半妖,若是全化了形,届时能否再重归人身却是未可知之事,而无法化作人形的妖怪将有何等下场,妖尊思忖姜湘白也是明白的。
  这纵使是条不归路,他也选择了走下去。
  老僧身形不动,只是身上的火焰袈1裟开始发出红光,其余两僧见状,无需老僧吩咐,示意着地上的众人起来,领着这群人往厅堂的后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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