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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权臣为邻_分卷阅读_51

  其实谢介是有些不太想见聂太后的,一是对方如今应该正在坐月子,他总感觉自己进去探望怪怪的;二也是因为他和聂太后之间的一桩陈年旧“怨”,虽然事情早已经过去了有些年头,不管彼此有多复杂的想法也早该随风消散了,但毕竟当时闹的满京风雨,谢介觉得他们两个应该都还保持着能不见对方就最好不要见的默契。
  “不用。”神宗也摇头拒绝了,“她并不在慈明殿。”
  谢介本想好奇的问那太后在哪里,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问。
  神宗看懂了谢介的几欲张口,特别大咧的表示:“还因为当年那点破事尴尬着呢?不至于吧?你俩又都不是当事人,只是与当事人有直属关系,我都不尴尬,你尴尬什么啊。”
  谢介牵强的扯了扯嘴角。
  神宗也没辙,只能随他。
  见到双生子之后,谢介的表情就更牵强了,说大失所望都不为过,因为“可爱的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神宗以一脸过来人“我懂你”的表情,拍了拍谢介的肩膀,沉痛道:“大丫说孩子都这样,长大就好了。别看现在挤成一团,日后肯定能长开。越像红皮猴子的,长大越漂亮。”
  谢介对于这个说法实在是不敢恭维,他小舅妈又没生过孩子,说的话怎能当真?
  神宗……
  神宗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暗地里他已经为两个孩子的糟心长相偷偷哭过好几回了。怎么就能这么丑呢?
  两个孩子如今还没有美丑观,甚至都看不清人,谁来都给抱,只要不是抱的特别别扭的,他们都不会哭闹。
  谢介心想着,完了完了,不仅丑,还傻,这将来的日子还怎么过?想他表哥那样一个丰神俊逸的人物,表嫂也是病弱西子的才女,他俩生的孩子就怎么就、怎么就这么让人一言难尽呢?这个造孩子的过程里到底出了什么差错?他表嫂是不是吃错安胎药了?
  无独有偶的,神宗也这么想过,还私下里命和安大夫去查过。和安大夫只能假装很严肃的去查了一晚上先贤医术,第二天一大早来回禀,真没有让人吃了之后肚子里的孩子就变丑的药。
  恰在此时,孩子似有所感,也许是被抱的不舒服,也许是懂了谢介的嫌弃,反正就开始哼哼唧唧。
  八个奶娘担心的站在一旁,既不敢逾矩上前和世子抢孩子,又真的很怕小皇子、小帝姬有个好歹。那是灭了她们九族都不够赔的金贵。
  谢介也一下子就慌了,他虽然觉得孩子长的丑,却也知道那是他表哥仅剩下的“遗产”了,他表哥当年还没嫌弃过他笨呢,他这个当表叔的怎么能嫌弃孩子又傻又丑呢?虽然对方不能像他当个绣花枕头,可当个草垛也有当草垛的乐趣啊。
  谢介小心翼翼的对怀里皮肤看上去就十分娇嫩的孩子道:“梦梦不哭啊不哭,表叔没说你丑,我说的是你弟丑。咱们梦梦多漂亮啊,而且,有权就已经足够为所欲为了,表叔一定给你找个最帅的驸马。”
  争取让下一代变得好看一点。
  神宗不乐意了:“你什么眼神啊?是不是瞎?那个用红襁褓包的是念郎。”
  大启以红为尊,官家的朝服是朱红色,大臣的朝服是绯色的,总而言之就是红色的一家子。未来储君的襁褓自然也是红色,绣着金龙,一看就喜庆。
  谢介更加一言难尽的在两个孩子之间看了看,这俩孩子虽说是一胎所生,但真心不像,谢介自以为矮个里拔将军选出来的这个相对来说好看的是女孩,没想到……
  谢介看了一眼那边鹅黄色襁褓里的外甥女,忽然有点发愁,这个底子,以权压人都未必能找个好看的郎君啊。
  “好看的这个是梦梦,记住了?”神宗还在教谢介如何辨认孩子。
  谢介瞥了一眼他小舅,沉痛道:“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在玩了一会儿孩子,不对,是看了一会儿孩子之后,谢介就战略性撤退了。他对孩子这种生物,真心是没有太多澎湃的感情的。更不用说是长的不好看的,他还是不要留下和对方互相伤害了。
  “你自己就是个孩子,当然不喜欢别人和你竞争啦。”神宗多年无子,反倒是把满腔的父爱都挪到了双生子身上,“安啦,小舅最疼的肯定还是你,谁也争不过。”
  谢介眼神死的盯着其实并没有比他大多少岁的小舅。
  他俩关系从小就好,在如何逃课、气倒先生以及吃喝玩乐方面有着天然的亲密,连文帝都插不进去。
  直至御辇快走回福宁殿,神宗才反应过来:“那个拨浪鼓,你不是给我的吧?”
  谢介稀稀落落的给他小舅鼓了鼓掌:“恭喜你啊,终于反应过来了,再晚点我都可以回去和房朝辞打赌了。”
  神宗终于也有了危机感,紧张的问谢介:“房朝辞是你最好的朋友,还是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我最好的朋友为啥是我小舅?你不觉得这个命题有点悲哀吗?”这就和给别人介绍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妈一样可怜。
  “我最好的朋友就是我外甥啊,有什么好悲哀的?”神宗用满月一样白胖白胖的脸看着谢介,十分不解,再没有比他更认真的语气。
  在闻盆子同学还是个小胖子的小时候,他就一直在期待女兄给他生个外甥了,因为女兄告诉他说,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不图他什么的真心朋友的,他只是比别人遇到的慢了一点,但肯定会遇到的。实在不行还有女兄肚子里的外甥,那是这个世界上肯定不会嫌弃他的存在。
  “那我能和小外甥当好朋友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不准备再多点别的选择了吗?小外甥可以等在最后的最后。”
  “那我外甥多可怜啊,为什么要让他当挑剩下的?决定了,如果他是男孩,那他就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然后,他女兄果然给他生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谢介在房朝辞和小舅之间为难的抉择了一下,最终才道:“当然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房朝辞和你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谢介也说不清楚。
  神宗却已经得到了满足,又重新开心起来:“等事情了了,咱们一起去南湖,一起去勾栏瓦舍,看蹴鞠,看驴球,看相扑!”
  还没退休,神宗已经开始畅想起了未来。
  谢介跟着一起畅想:“要去吃花炊鹌子,螃蟹酿枨,鲜蹄子脍,雕花蜜煎还有小头羹饭……”
  说到后面,俩人都饿了,就也不顾时间点的摆饭了。还找了最好看的宫伎来……说史书。没办法,现在是国破家亡、举国皆丧的时候,他们今天敢在皇宫里整一套大型的歌舞表演,明天就有大臣当敢血溅凤凰山。
  幸好,刘娘子的手艺还是那么棒,吃到最后,舅甥两个感动不已,执手相看泪眼。
  一个说:“你什么时候退位啊。”
  另一个说:“你身体什么时候能好啊。”
  谢介这才想起他的人设,一个昏迷多月醒来后身体还没好全的人。其实他早就想宣布他已经好了,但天石说这样不行,会引起怀疑。他只能在天石的帮助下再装一段时间的病,幸好,他身边的人在他醒来这么久后的今天已经不怎么为他操心了。如果大家还是特别担心,那他不管如何都是要说清楚的。
  谢介离开行宫时,天已经很晚了。并没有他一开始告诉房朝辞的“大概会很快”那么快。唉,没办法。在严重缺乏娱乐的今天,连听美人讲史都能听出乐趣。
  但大概缘分就是这样,在谢介以为他晚了的时候,房朝辞也晚了。
  “没想到真的碰上了,”房朝辞说的跟真的似的,对谢介一拱手,“我那边事情比我料想的棘手,还以为你早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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