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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郎_分卷阅读_44

  如果他现在知道的东西,还和零一酒吧那天的内容一样多,权微确实会掉头就走,可时间赋予的经历徐徐推进,除了偏见,他对杨桢有了其他的了解。
  他现在不会走,因为这人早上给他写的字,也许才刚刚干透。
  权微重新坐直了,放下纸巾,又抓起了他那只剥到一半的虾,他说:“我还没吃饱。”
  杨桢在他看不见的桌子底下怔了一下,迟疑地问了一句:“你……你不走吗?”
  被赶x2,权微皱了下眉毛,说:“我走,吃完了,付了钱,就走了。行了,鞋带系好了就起来趴着吧,你一直窝在底下,要是有人误会了,以为你是想对我干什么,那就很尴尬了。”
  纯洁的杨桢不是很明白,自己能对他干什么。
  不过服务员刚已经看过自己几眼了,老这样确实有点反常,杨桢反手上桌去为趴下清场,他不敢抬头,手就在桌上乱摸。
  权微靠在椅背上,看不见他的人,就见一只手做贼似的在桌沿边动来动去,比杨桢这个人是活泼多了。
  杨桢手上没长眼睛,碗碟差点没移到地上去,费劲巴拉的看得权微眼睛累,他受不了地掐住杨桢的手腕推到桌子边上,三下五除二地将盘子一股脑地堆在了桌子中间。
  杨桢听见桌上的叮当声偃旗息鼓,这才溜上来吧唧一下趴在了桌子上面。
  对方只有两个人,这里又是公共场合,杨桢其实不用这么怂,担心对方能在这里把他怎么样,他只是不想让高利贷发现他的行踪,这样还能多躲一段时间。
  宏哥那两手下点了一堆菜和啤酒,用牙开了盖就吹上了,两人似乎心情都不好,一路吃一路骂,根本不知道背后有个欠贷的。
  杨桢趴在桌上揪着耳朵听,听他们说起什么狗屁皮革,有什么好叼的之类。
  权微就一个人在吃,他吃完了点的那盆虾,后头两人还在兴头上,于是他又点了一盘虾,和一扎蔓越莓汁。
  服务员送菜单过来,顺嘴问这位客人怎么了,权微说:“他困了,从昨天通宵到现在,我们还有个朋友没来,所以也走不了,你跟你们同事说一声,别老来问了,谢谢。”
  服务员走了以后,又过了好一会儿,那两跟班也用一句“说多了都是泪”结束了对话,开始沉默的干杯,杨桢没有敌情可以侦查,只好开始想权微的行为。那人是真的缺这一口饭,还是其实是想帮他,杨桢心里大概是清楚的。
  权微吃东西没什么动静,主要也是他吃的敷衍,一只虾剥半天。
  杨桢不抬头,不是很确定自己对面那位在干什么,他小声地喊道:“权微?”
  权微抬起眼说:“怎么?”
  杨桢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既然有成见,为什么又要一次又一次的帮我?你别误会,我没有任何其他意思,我只是不太明白,因为换做是我,我可能会任由对方自生自灭。”
  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权微冷漠地想道:你怎么明白?我自己都还没整明白——
  答不上来的权微牛头不对马嘴地拐走了话题,他说:“我在医院里听护士说,你失忆了,是吗?”
  杨桢不知道他忽然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诚实地说:“是。”
  权微又说:“以前的事,真的一丁点都不记得了?”
  杨桢心说我记得,但不是杨桢的往事:“嗯。”
  权微:“那什么都不记得的你,是怎么确定自己欠了胖脸的高利贷的?”
  是宏哥说他欠……杨桢猛地一愣,才想起没人可以证明宏哥这话的真实度,但这没有意义了,因为白纸黑字历历在目,他说:“宏哥给我看了借贷合同,上面有我的指纹和签名。”
  权微心说你倒是挺会接受现实,然而嘴上却说:“合同肯定是真的,不然他们不敢这么嚣张地找你还钱,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高利贷欠下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骗贷?”
  杨桢自己觉得不像,原身赚的不少,但卡里却一点钱都没有,这附和赌博的特性,他说:“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权微看着他的发旋,过了一会儿才说:“因为我觉得,你不像是会招惹高利贷的那种人。”
  第33章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杨桢。
  无法形容内心的莫名悸动,趴着的杨桢鼻尖酸涩,觉得他可能会永远记住这一刻,一个这个世界的人,影影绰绰地窥见了他的灵魂。
  这要是放在古代的中原,就是一位知音人士了。
  杨桢怀着动容和感激,一语双关地说:“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如果真是品行不端,永远记不起来最好。”
  顿了一顿他又说:“所以失忆算是让我重获新生了吧,现在我是另一个人,想斩断跟高利贷的所有联系,心安理得地过日子。”
  作为一个挣脱出高利贷泥沼的过来人,权微内心乐于见到这样的觉悟,可联系哪是那么容易就斩断的?
  他正将虾尾往碟里放,酱汁受搅泛起细微的动荡,很难,权微在心里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打击杨桢的士气。
  落难者的生活,每一步都已经在刀尖上了,刺他有什么意思。
  杨桢说话的时候,权微正提起蔓越莓汁,准备给自己来一杯,重新做人须有掌声,于是他的壶口一转,先给杨桢的空杯加满了,然后才给自己来了一份。
  权微提起杯子,自顾自地在杨桢杯子上碰了一下,“叮”的一声响在杨桢耳侧,然后他听见权微说:“挺好的,我祝你心想事成。”
  这人的声线有些冷清,但话里的温暖像那种灯罩上的热度,浅浅淡淡的,但是带着光。
  杨桢用单手摸到杯子,慢慢移到残羹冷炙的盘子边磕了一下,权当响应地说:“借你吉言。”
  权微喝着他的饮料,又不说话了,开始摆弄手机。
  孙少宁微信找他,咋咋呼呼地说他的一个龟儿子好像快挂了,吃不下饲料,发来一段短视频,又用语音问权微是不是不正常。
  权微将语音转成文字看完,只觉得是他不正常,孙少宁闲成狗,一天投喂好几遍,而权微记得乌龟是不需要吃那么多东西的。
  他以前养过一只乌龟,碗口那么大,是老爷子在河里撒网捕鱼的时候抓到的,权微养了2年多,总是想不起来要喂,它也活了很久,直到他们要回城市,老头才将它送了人,说是自在天地里的东西,带进城里有点可怜。
  权微回复说它饿了自然会吃,让孙少宁别大惊小怪,孙少平就说他不懂还瞎指挥,对自己的“侄子”没有爱,权微感觉自己在跟一个智障对话,发了个挥手.jpg,宁愿去看杨桢的后脑勺。
  他按了home键,退出微信的时候孙少宁的消息正好发过来,于是唯一的一条正经内容权微过后才看见。
  杨桢趴得手软脖子僵,面部朝下的将脸调到另一边的臂膀里,过一会儿又再转回去,动作又轻又慢,权微登时就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喜欢安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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