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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青梅(下)

  用父母后来的话说,她和秦悠扬之间的缘分,可能从娘胎里就开始了。
  新亭登眺解征鞍,飞鸟悠扬云意闲。
  这是两人名字的由来。
  倒不是父母们刻意要制造什么,而是确认自己怀孕那天,秦悠扬的老妈刚好翻到了这首诗,觉得悠扬和云意这两个名字都不错,于是决定,生的要是儿子就叫悠扬,要是女儿就叫云意。
  后来她生了儿子,名字就这么定下了。
  三个月后,孟云意出生,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之前就抢着给她起名,互不相让,到最后都一直没定下来。孟青秋觉得云意这个名字和自己的姓很配,便借来用了。
  记得后来有个老师还问过他们是不是亲兄妹,因为名字就取得很像一家人。
  当时秦悠扬也是毫不犹豫,一脸自豪地告诉老师:“不是兄妹,我们以后是要结婚的。”
  那时他三年级,而孟云意一年级。
  当初说好了要一起上学,要一直在一起的,可他们的起点都不一样。
  一起进的幼儿园,两年后孟云意还必须接着上幼儿园,秦悠扬却可以去小学了,因为他生日在九月前,孟云意生日在九月后。明明只差了三个月,偏偏因为入学年龄而被迫差了一年。
  那时,刚好就是他们从岛上回东海之后。
  一起在岛上玩耍时都还说以后不分开的,回去就被告知要分开了,急得两人又哭又闹,秦悠扬也坚决不去小学,说要再等孟云意一年。
  结果自然是被父母连哄带骗加威胁搞定了。
  秦悠扬还很有气概地拍着胸脯对孟云意说:“我先去学校混熟了再带你去,等你以后进去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事实上,就算没有他在,孟云意也不可能被欺负,从小到大敢招惹她的全都会被修理得很惨,包括秦悠扬。但有秦悠扬在,她确实可以更加横行无忌。
  而秦悠扬也时刻都是被她护着的,她对秦悠扬说过:“世界上只有我能欺负你。”
  可惜,后来没几年,两人就再次分开了。
  她一年级时,秦悠扬就已经跳级到三年级,等她上了二年级,秦悠扬再次跳级,直接上五年级。
  小升初考试,秦悠扬成绩不错,进了四大名校之一,去读预初时,他还告诉过孟云意:“我再去把学校混熟,等着你。”
  孟云意当时算了算,她还有三年才上初中,到时候秦悠扬都初三了,两人也就只能在一起一年,四舍五入一下也没那个必要了。
  秦悠扬说:“不出意外,我高中肯定不换学校,还是能和你一起的。”
  然而他后来不仅换了学校,还又跳了级。
  四年的初中,他用三年念完,孟云意小升初的时候,他刚好升高中。
  那一年,两人都在忙自己的升学考试,不同的是,孟云意可以和父母商量,父母只给她参考意见,决定权在她自己,而秦悠扬的一切都是父母为他决定的。
  他考上了另一所学校,依旧是四大名校之一,因为那个学校开设的项目和教学方式更适合他,父母已经为他规划好未来的保送之路。
  孟云意同样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学校,传闻中的八大金刚,比四大名校差了一点点,离家不算近也不算远,就算升了高中也不用寄宿接受集中化管理。
  他们做了不同的人生选择,学校离得越来越远,但家还挨在一起。
  小学不同年级时,每天都一起上下学。
  后来不再同校,每天放学后也还在一起。
  直到秦悠扬上高中寄宿,两人见面的机会才少了很多,但还有周末和寒暑假,还有手机可以联系。
  可是后来,两家都要搬走了。
  秦悠扬的父母生意越做越好,看中一套离工厂更近的别墅。
  孟云意的父母则准备在中环边买套小一些的户型,靠近地铁,方便她每天上下学。
  两个小区离得不是很远,可这一搬,基本宣告两人以后会很难见面。
  孟云意有些不舍,但没阻止,毕竟父母是为她好,而她也交到了很多新朋友,并不是非秦悠扬不可。
  秦悠扬却非她不可。
  他说:“我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他们都比我大,都把我当小孩子,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
  他说:“从出生就和你在一起了,从来没分开过,我都不知道分开了会怎样。”
  他说:“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他们的,这次他们要是不听我的,我就死给他们看。”
  孟云意笑他幼稚,警告他不许说傻话,当心挨骂。
  他后来自然也没有这样去威胁父母,却真的说服了父母,最终两家还是选在同一个小区。
  不同的楼栋,不同的户型,比起从前门对门,连家里布局都一样,这次确实是远了点,但这样的距离已经不算什么。
  搬进了新家,他们依旧经常都能见面,经常会在对方家里玩到天黑,然后直接住下。
  周末回去,父母不在家,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跑去孟云意家里,和她一起写作业,帮着她父母做家务,她父母都说有个免费家教,求之不得。
  那时候他们又一次相约,上大学也要一起。
  孟云意当然也想考清北,可她不会像他那样死逼着自己学习,她觉得努力过了,没留遗憾就行。
  “谁说就一定要去五道口了?我觉得五角场也不错,嗯,隔壁交大也非常牛,到时候还不用离家去外省,免得我也舍不得,看来看去,还是最喜欢东海,其它地方去玩玩就行了,上学我可不想。”
  秦悠扬当时点了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但她一直都不知道,那一次,秦悠扬非但没再逼自己,反而做了件非常叛逆,也非常可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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