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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鼠辈 第435节

  “当啷、当啷、当啷……”忽然一阵急促的铜铃声响起,两辆被涂装成红白两色的四轮马车从市场北边的道路上疾驰而来。驾辕的车夫看到路口人流并没有减速,只是拼命拉动脑袋大小的铜铃,好像要故意冲撞人群。
  “闪开、快闪开!说你呢、说你呢,瞎踅摸什么,赶紧闪路边去,不要命啦!”
  随着铃声响起,几名胳膊上戴着红箍的男人立刻窜到路中间,挥舞着手里的棍子把人往两边驱赶。动作慢了的轻则呵斥,重了直接用棍子打。
  “你他妈不会说人话啊,老子在基地里也没见过这么横的!”
  今天是周末,来十字路口市场闲逛的人群里夹杂了许多基地里的正式居民。他们可比安全区里的流民活的有尊严多了,真忍不了无缘无故挨打受骂,当下就嚷嚷了起来。
  仅从外貌和衣着上看,正式居民和流民并没本质上的差别,有时候流民比居民穿的还整齐、还高级。但熟悉这里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两者的区别,一方面是精神气质不太相同,一方面是胸前的铭牌比较特殊。
  精神气质不太好具体量化,打个比方,野生的鱼上钩之后不用露出水面,有经验的钓鱼人就已经知道了,它们真玩命挣扎,不认命。饲养的鱼可能会因为疼也挣扎两下,但那股劲儿差远了。
  凡是在胸前佩戴金属铭牌的,绝大部分都是正式居民。这倒不是规定要求,而是一种约定成俗的潜规则。那些铭牌都是联盟各部委、单位、机关厂矿里的工作序号,有点像军队的番号,用来证明身份的。
  居民们到基地外面活动,不管是出乎安全考量还是炫耀,都习惯把铭牌别在衣服的显眼处,让人从老远就能识别自己的身份。也不能说没有流民模仿假冒,但太少了。
  “看来是真瞎,脑子还不好使。看到没,我们是联防队,专门负责自管区的治安工作。想知道为什么挨骂,自己去管委会门口看条例,要是不认字,从市场上花钱请人帮忙朗读。
  但有一样,在去看之前先把罚款交上。为什么受罚看完条例自然明白,不服的话就去法庭里告状,洪大法官正整天闲着没事干呢,他肯定愿意和你们磨嘴皮子。”
  不过今天他们的身份被这几个胳膊上戴着红箍、操着一嘴怪异汉话的联防队员给忽视了,隐隐能高人一等的待遇没了,反倒像流民似的被教训了一番。
  “怎么啦、怎么啦?都聚在一起多碍事啊,来来来,没事的都散散!”这时街角传来了马蹄声,身穿黑衣的治安队出现了。原本打算看热闹的闲人一哄而散,联防队也扔下那几个还不太服气的居民顺着街道向北走去。
  “嗳,你们别走,把话说清楚!”看到骑着高头大马的治安队员,三位正式居民立马涨了几分气势,冲着联防队的背影喊了起来。
  “停停停,别乱喊,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如果是他们的问题,我们自然会秉公处理!”治安队员并没因为一方是正式居民就偏听偏信,催马紧走了两步横在了还在叫嚷的中年人面前,挡住双方的视线。
  “嗨,这事我们可管不了……那辆车是急救车,敲着铜铃赶路说明里面有危重病人,别说你我,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先让路,否则撞伤撞死不光活该,还得追究赔偿责任呢。
  几位,这里是自管区,不是安全区,章程和以前不一样喽。想要不吃亏,最好先了解清楚规则再来。对了,路过检查站的时候,他们没提醒你们仔细看公告栏吗?”
  下了马,耐心听完几位居民的讲述,治安队员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但没马上走,毕竟都是正式居民,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是多讲两句吧,免得待会糊里糊涂又犯了条例,真被揍一顿也是白挨。
  第1075章 自管区2
  “……兄弟,这里真的要自立为王,连法律都不一样啦?”
  三名正式居民互相看了看,得,过检查站的时候确实被提醒要先看看公告栏里的注意事项,但谁都没当回事。中年居民凑近治安队员,先递上根烟,再小声询问。
  “嘘,话可不能乱说,自管区依旧是联盟的安全区,只是把一部分管理权交给了流民自己实施,大方向还是联盟说了算!”这句话吓得治安队员连烟都顾不上点了,上来就要捂中年人的嘴。
  太敏感了,这种流言蜚语确实在基地内有传播,但别拿到这里来说啊。如果让有心人听见,分分钟会把联防队招来,到时候人家非要把这几个人扭送管理处,治安队不光不能拦着还得配合。
  到了管理处,只要证据确凿,这几个居民就不是罚点款能脱身的了。假如管委会真的不依不饶,扣上个破坏联盟安定团结的大帽子毫不为过,他们不被收押也得丢掉工作。
  “这不是瞎折腾嘛,他们能管好?”中年人显然不太赞成建立自管区,言语间露出一股轻蔑的神态。
  “怎么说呢,就目前看应该还算可以。前段时间他们挨家挨户做了统计,对冬季储备不够的流民做了妥善安排,看来度过这个冬天是没啥大问题了。
  还有前面那家医院也是他们建立的,自管区流民看病不要钱,像我们这样常驻自管区的联盟工作人员也能享受五折优惠。
  有兄弟去试了试,医疗设备和基地里的医院差远了,但医术还成,药品种类也挺丰富,很多中草药是咱们这边没有的。”
  眼看这几位居民没有离开的意思,联防队也还在不远处游荡,治安员只好选择多待会儿,免得两边再起冲突。既然走不了,那就多聊几句吧。
  “新官上任三把火,靠这里的税收,产出和花销严重不平衡,撑不了多久的。”中年人依旧对自管区的前途不太看好,不光是成见,分析的也算合理。
  “也不一定,别忘了这里还有个曾经的洪理事长。据说联盟的前身就是他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现在自管区的条件应该比那时候强多了,光是几万流民就足够再来一遍的了。”
  看到治安员没有走的意思,几名居民索性也不走了,就站在路边聊了起来。其中有位老者显然不太认同中年人的判断,具体分析没有,听上去比较迷信洪涛的光辉成就。
  “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有用不尽的资源和武器,只要能凑上几十人很容易迅速扩大。时势造英雄,没有合适的条件英雄立刻边狗熊。您太容易听信传言了,越说得神乎其神越说明虚构的成分多。”
  果然,中年人对老者的主观臆断提出了批评,理由还是比较客观的。以他的年龄,十年前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肯定还没加入复兴联盟,否则不会混到现在还只挂着仪表厂的工作铭牌。
  对于没见过洪涛、没经历过复兴联盟初期的幸存者来讲,大多数都不把传闻中的成就当做真事,认为多多少少也掺了水,属于被神话的范畴。
  这就叫代沟,不是年龄上的,是时代和经历方面的。假如去掉洪涛的加成,那自管区的未来确实不太乐观。以此推论,在发展初期搞全面免费医疗就显得更像个噱头了,除了邀买人心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反倒坏处多多。
  由此可见,洪涛的眼光和能力非常一般,硬生生搞出个自管区,无非就是借机抬高身价,等着联盟的招安。这套把戏一到乱世就有人玩,从古至今没怎么变过,但成功率并不低,很受野心家喜爱。
  “英雄还是狗熊我不清楚,但有件事我百分百赞成。自管区委员会的收入和支出、包括所有工作人员个人财产都是对外公开的。眼下还不到半年,如果他们真能做到这一点,哪怕刚开始考虑的不太全面也是件大好事。
  我是从新安全区刚建立就调过来工作的,以前在城东安全区当了一年半治安员,对安全区和这里的变化深有感触。有没有自管区,完全是两个样子。
  没有的时候,卫生、环境包括道路都要靠管理处花钱雇人维护,效果很一般。倒不是说雇人干不对,而是这笔费用并没全部花在相应的项目上,经过一层层的转包,最终能用上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给多少钱干多少活儿,这是天经地义的。工资不到位,雇来的流民自然不会尽心尽力,上行下效,每天根本不是在干活而是想办法糊弄。
  外包工人糊弄正式员工、正式员工糊弄基层领导、基层领导再糊弄中层。最终结果就是钱没少花、人没少占、活儿没怎么干、事儿基本没办。
  外包工人挣钱少干活多不满意,正式员工天天挨流民骂不满意,中层领导一边安抚员工一边还得把高层领导糊弄好,每天披着两层人皮欺上瞒下也不满意。
  实际问题长时间解决不了,环境卫生道路状况越来越差,流民们更不满意。干来干去,上上下下就没一个人是满意的。
  有了自管区之后,管委会把以前由管理处负责的环境、卫生、道路维护工作全接管了,不到一周时间就看出了明显不同。
  他们也是通过外包模式把这些工作一块一块安排给流民去做的,但包给谁不包给谁不是管委会里的人说了算,也不是谁出的价格低给谁。
  而是把所有要求具体化细分,再按照当下的人工和材料价格浮动百分之十左右,预估出一个指导价格,全部对外公示。
  谁能百分百完成要求谁来承包,同时签订责任保证书。如果完不成约定,承包者连同所有参与者会被成倍罚款,拿不出钱的就被强制劳动,直到还清罚款数额为止。
  这个办法并不高明,但效果很好。你们有空可以去自管区的垃圾站、公共厕所看看,比其它安全区干净的多,就算拿到基地里也算好的。
  其实不用费那个力气,你们来的时候应该已经看到了,道路上的积雪是不是扫得干干净净?商户门前的积雪是不是也扫得干干净净?”
  这位治安员显然属于比较容易接受新鲜事物的类型,同时做为一名基层工作者,对联盟的管理方式也有不小的怨念。在亲身体验到自管区的新政之后深有感触,一番介绍很具说服力。
  “天下乌鸦一般黑,哪儿有不偷腥的猫。只要当官的想,可以有一百种办法把油水多的活儿交给亲朋好友,就算别人拿到了,他们也有办法让你主动转让。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就拿清理积雪来说吧,我要是管委会的头头,对承包人上贡少了心存不满,光这条街上就能马上找出好几个不合格的地方。
  实在没有还可以找人故意弄出来,反正上面要想找麻烦,下面干活的人绝对躲不开。想没有麻烦只有一个办法,拿钱把上面的人喂饱。这不和其它安全区还是一个样子嘛,无非就是换了张皮,更能迷惑人了。”
  但成见这个玩意比较顽固,中年人百分百听懂了治安员的意思,却坚决不相信自管区可以做到。或者说高贵的正式居民都享受不到此种待遇,低贱的流民怎么可能弯道超了车。
  不过他还算讲理,没胡搅蛮缠死不承认,而是根据平日所见所闻,从操作流程和监管方面提出了比较合理的质疑。如果不解决这两个问题,再好的办法也是空谈,根本达不到预期效果。
  第1076章 自管区3
  “自管区初级法庭每周公开招募十五名义务评议员组成评议团,由洪大法官或者法庭工作人员带着在自管区里转悠,在所有外包项目中随机抽查一定比例,当场打分并把结果公示。
  自管区每名十五岁以上流民,每年只允许担任三次评议员,且不能连续,防止有人用高价雇佣专人报名。虽然无法百分百杜绝,也算给作弊增加了很大难度。
  每周的评分可以督促承包者找到工作漏洞尽快弥补,还是承包期满之后委员会对其总体评价的依据。到时候能不能继续承包,委员会的人无法完全做主,全年的评分在那儿摆着呢,一目了然。”
  治安员并没反感这个问题多多、还带着很强主观成见的中年人,因为他可以回答这个听上去比较麻烦的问题。哦不对,不是他能回答,是管委会已经用明确的规则回答完了,他只是个陈述者。
  “这倒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徇私舞弊,可过犹不及……随机抽查也是有偶然性的,万一承包者运气不好,赶上几次特殊情况,或者有竞争对手故意捣乱,评分也不能完全反应实际情况,甚至会造成冤假错案。”
  听到治安员如此推崇自管区的新政,本来没什么成见的老者也来了兴趣,又提出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如何保证承包者的利益。
  在东亚联盟目前的环境里,承包者往往是钱权交易的一方,且从中获利。但换成自管区的新政,承包者瞬间从天空跌落到尘埃中,成了很容易被冤枉的对象。
  规则是用来保护所有人的,太偏向哪一边都不好。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管理层是清廉了,可干事的人也被吓破胆了,宁可啥都不干也不愿意接政府的雇佣,成了因噎废食,最终倒霉的还是底层百姓。
  “嘿嘿嘿,您想到的管委会应该也想到了。每年的评分考核并不是最终决定,雇佣和受雇双方谁不服气都可以去法庭上诉。初级法庭的所有审理过程对外公开,判的合理不合理,大家可以现场观看一目了然。
  我觉得吧,管委会能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很尽职尽责了,但愿不是昙花一现。过几年等孩子毕了业,要是他们没垮台,还能像现在一样,我就搬到自管区来住,到联防队里谋个差使也能养活全家了。
  哦对,还得提醒你们几句,千万不要随便扔垃圾,比如说烟头。管委会上周刚颁布了新条例,乱扔垃圾算犯规,轻则被罚款,情节严重会被拘役强制劳动。喏,街边总有带着绿袖标的孩子,像废纸、烟头可以招呼他们过来收。”
  治安员还是对答如流,看来他是仔细研究过自管区暂行管理办法,并表现出了很强的认同感。这时中年人把烟头随手扔在了地上,刚要用脚去踩就被阻止了。
  治安员亲自弯腰捡起烟头,一边伸手向马路对面的小孩打招呼,一边借机又给这几位头一次来自管区闲逛的正式居民普及了普及新规定。
  小孩见到有人招呼飞快的跑了过来,伸出手里的罐头盒让众人把烟头放进去。他穿的虽然很旧,但足够厚实,脑袋上有毛线帽子,除了小脸冻得有些发红,神态上并看不出多少苦难的影子。
  “小伙子,你们收烟头做什么用啊?”老者从兜里掏出了两个硬币放进了罐头盒,不是施舍,是打算花钱买点实话。
  “把烟丝拆出来和新烟丝搅合在一起,可以做更多香烟。来,大叔,这是我们卷烟厂的宣传单,您要是有本钱可以试着进点货,拿到安全区里试试看,可以赚不少钱的!”
  小孩看上去也就十多岁的样子,汉话不错,或者干脆就是本地流民的后代。他从罐头盒里捡出两枚硬币揣进兜里,随即掏出一小卷纸,仔细抽出两张递了过来。
  “尼雅卷烟厂……小伙子,这个尼雅是什么意思?”老者接过纸片看了看,印刷的很粗糙,但大概内容很清晰。是个叫尼雅的卷烟厂广告,用比市面上低三四成的价格出售抵挡香烟,牌子也叫尼雅。
  “尼雅河,法官大人说是我家乡的一条大河,他怕我们忘掉,等长大之后看到香烟就能想起家乡了!喂,不要踩……烟头给我!”
  小孩子张嘴就来,从神情上可以看出对那条河并没印象,或者说对家乡也印象不深。如果没有叫尼雅的香烟品牌,再过几年说不定就真的想不起来家乡是什么样子了。
  可孩子就是孩子,刚说了一半突然情绪激动的大喊了起来,如灵猫一般窜了出去,饿虎扑食的冲向了路对面。那里也有几个正式居民打扮的人在休息抽烟,其中一个已经把烟头扔在了地上,正要抬脚去踩。
  “奸商,这不是以次充好嘛,管理处对此也无动于衷!?”小孩跑了,中年人又激动起来,冲着治安队员提出了灵魂拷问。
  他从刚刚这番介绍中找到了一个非常令人愤慨的情节,自管区里居然有人收集抽过的烟头,再用其中的烟丝混进新烟丝里制造香烟,并公开贩卖。
  “……看来你们很少去安全区,顶多是去三环娱乐城看看电影吃吃饭。”治安员半点愧疚得神色也没显露出来,反而指着中年人胸口冷笑了起来。
  “……”中年人瞬间就愣了,像是被老师识破了谎言的学生,不光哑口无言,眼神里还有些慌乱。
  “何以见得?”老者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慢条斯理不慌不忙。
  “京城安全区里还算好的,有比较充足的烟叶供应,可很多流民还是抽不起。为了省钱,他们会找一些味道不是太重的草叶和树叶晒干了混进去一起抽。
  太远的地方我也没去过,就说津门港吧。那里有很多专门捡烟头的孩子,把抽过的烟丝弄出来再加上干草叶或者树叶卷成烟来卖。和他们比起来,这里的卷烟厂已经很不错了。”
  “疆省移民来的很晚,应该没有种植烟草的时间,他们把香烟卖得如此便宜,里面怕不全是烟草吧?”
  老者没在安全区流民是否抽得起烟的问题上多纠缠,而是继续讨论自管区卷烟价格为什么比安全区的烟叶还便宜,重点依旧是在怀疑假冒伪劣。
  “他们来的时候几乎人人都带着几公斤烟草,不是咱们这边的烟草,是一种细碎的颗粒,称作黄花烟。我抽过,味道不如咱们的烟叶好,但也差不太多,比树叶草叶好抽多了。
  这些烟头捡回去就是和黄花烟混合,味道上更接近烟叶,成本又比烟叶低。入冬前,他们把自管区里靠近水源的荒地都开垦出来了,估计明年开春就会种不少东西,其中肯定也有黄花烟。
  据说这种烟草产量很高,整株磨碎都能用,到时候香烟的价格没准还会下降。对有配给和有钱人来讲,这算不得什么,但对安全区的十几万流民而言,每个月能省下几块钱,又能抽到味道还凑合的烟,就不是小事了。”
  治安员对自管区的情况了解的很全面,实际上这些东西根本算不上大秘密,只要经常和流民接触,不想知道的难度比知道还大。
  “哦,我知道了,他们用的是莫合烟。在东三省和nmg一代也有人种植这种烟草,但销量很小,没想到用在了这里,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呐。今天还要感谢你的帮助,不打搅了,我们去找个地方吃点饭就回去。”
  老者缓缓点头,显然也听说过这种烟草,而后抬手看了看表,微微颌首算是道谢,率先向市场南面走去,中年人和另一个始终不严不语的年轻人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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