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关 假面舞会｜⑧ ◎花涔漪
焰羽轩和袁初泰虽然看见了林江明中枪，但他眼角瞥见了开枪者的馀影，牙一咬只得赶紧追上去。
两人奔跑了一阵子，却没见到任何人影，就在他们困惑不已时，一道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别动。」
焰羽轩叹了口气，他不需回头也能知道这人是谁？
「⋯⋯简晴岑，为什么？」他缓缓转身，凝望着她低声问。
简晴岑发出一阵轻笑，「为什么呢？焰羽轩你说，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恕我愚昧，请指教。」焰羽轩冷静沉着的对应着。
简晴岑扬起笑容，那笑意却是添着浓烈的苦涩感，「因为，我喜欢你呀。」
虽然这答案并不会让焰羽轩觉得过于意外，但这和杀林江明有何关係？
「我其实要杀的人是林冷原，他太聪明了，随时会看出我的私心，就像我在沙漠绿洲中杀了吴秉育一样，他们都不值得你付出真心。」似乎猜中了他在想什么，她轻声解释着。
「私心？」焰羽轩心一沉，更是意外吴秉育竟然死在她手中。
简晴岑抬手捂脸轻笑，忽然把枪对着袁初泰，狠声道：「佔有你的私心。」
袁初泰挑眉，忽地飞快的自腰间掏出一把枪，指着简晴岑说，「可惜了，你不配让他喜欢。」
简晴岑没料到他也带着枪，眼神更加冷冽，「你想比枪法可以试试？我可以让你脑袋先开花。」
「这么有自信？怪不得当初会拿到沙漠之鹰。」袁初泰依旧波澜不惊，轻挑笑了笑。
「等等，这究竟有何关联？」焰羽轩一直想确认这个问题，但找不到时机。
袁初泰冷下脸来，「因为她和他达成了交易。」
焰羽轩愣了下，脑袋里瞬间有什么画面闪过，却全然没法摸着头绪，他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许多事情？
「袁初泰你给我闭嘴。」话方落，她便要扣下板机。
焰羽轩赶忙出声阻止，「住手，别再杀人了。」
简晴岑瞪着他，哀悽的说，「羽轩，来到我身边吧，我才是真正爱你的那个人。」
「你别这样，我们先一起回去原本的世界再来谈这件事，好不好？」焰羽轩怕触动到她的情绪，温声劝说着。
只见简晴岑用力摇头，「我不要，我要杀了他们所有人，让你独留在我身旁，心里只能装着我，我不要和你分开⋯⋯」
原本眉清目秀的脸蛋瞬间变得扭曲狰狞，简直像个疯子似的，再也不是之前弱小无助的简晴岑。
她继续激动着，几乎是把真心剖出，血淋淋的朝焰羽轩奉上，「对你来说我不是最特别的，我不过离你较近你才选择救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当时你的目光都放在吴秉育身上⋯⋯」
焰羽轩看着她这个模样，心底一阵刺痛，不禁哑着声音唤，「晴岑⋯⋯」
她抬眼对上他悲伤的眸子，简晴岑咬了咬下唇，发出悲泣声续道：「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为什么却总是推开我，为什么⋯⋯」
就在他欲再啟唇时，简晴岑身后传来管家的声音，他轻声说了句，「孟梦，收手吧。」
这话顿时间让焰羽轩震惊不已。
眼前这人莫非不是简晴岑？
简晴岑的泪水顿时止住，她回过头来望着走上前的那位中年男子，以及他身旁跟着的，另一位简晴岑？
瞬间她明白了是什么状况，她将枪指着那位简晴岑，「你为何变成我的模样！？」
那位简晴岑面带恐慌，眼眶噙着泪水赶忙摇头，「我、我才是真正的简晴岑，请相信我。」
「住口，你这个冒牌货！」简晴岑发疯似的大喊着，就在她按下板机时，她的后脑勺亦感到一阵刺疼。
子弹，没入了她的后脑勺，穿过眉心，血顺着鼻缓缓流下，她嚐到了自己的鲜血，是让她心悸的酸楚味。
砰一声，她的身体往前倾倒，一双美眸睁的又大又圆，似乎不敢相信这是她的结局。
袁初泰和焰羽轩回首一望，竟然是吴宛君。
她穿着一身黑色旗袍，神色淡漠的向两人步来，帅气问，「你们没事吧？」
「谢谢，我们没事。」焰羽轩看着她的手枪又问，「你怎么会有枪？」
「在这次关卡中得到的。」她望向简晴岑的尸体，「我看她要对你们不利，加上她看似不像简晴岑，所以我直接一枪毙命，没关係吧？」
焰羽轩神色惆悵的摇摇头，却不再多说什么，而简晴岑亦赶紧向前奔躲到焰羽轩身侧，脸上尽是惶恐。
就在她要拉焰羽轩的衣角时，他刻意避开了她的接触，站到袁初泰的旁边。
管家走至简晴岑的尸体前，缓缓蹲下身子，伸手轻轻的将她的眼闔上，当他站起身来时，他已拆下了脸上的易容，显露出来的，是一张温文清秀的年轻男子的面孔。
他的眼里满是心疼和悲戚，轻声说，「相信两位都知道了，孟梦和我的关係。」
两人頷首，袁初泰率先道：「你才是孟小姐的爱人。」
管家点点头，「敝姓尚，单字清，亦是孟梦的未婚夫。」
「而段宪因为嫉妒所以杀了她，是吗？」焰羽轩问。
「是的，他趁我出远门时杀了孟梦，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他不小心落下了他的笔盖，所以我才能知道兇手是他。」他顿下了，续道：「于是我找上了道士好友，也透过他向孟梦询问能否復仇，孟梦同意了，好友便替我做了易容，接着我用钱打发了管家，顺利混入段家，并将孟梦的魂魄锁在此地，打算闹得他鸡犬不寧后再杀。」
「但为何要牵连那些无辜女子？」焰羽轩挟带着怒意问。
他无所谓一哂，「他们是死有馀辜，孟梦在歌舞厅时总受到他们的欺凌，这不过是以牙还牙。」
两人沉着一张脸，看来孟梦的死对他打击太大，尚清已疯了。
「所以昨晚，是你杀了段宪？」袁初泰问。
「没错，但现下我可能也不能放你们走了⋯⋯」他抬起的眸逐渐转为凌厉，「因为你们发现了这个秘密。」
吴宛君见状，飞快的抬手朝他开枪，却没料到他竟然闪过了。
脚一踢，他踢掉了吴宛君的枪，正当他要挥拳过去时，被袁初泰给挡下了。
袁初泰长腿一踢，直接自腹部踹去，却被尚清给接下攻击，他使劲地扭了一圈打算扭断他的腿，却没想到吴宛君忽然移至他身旁，手刀落下使得尚清手一麻，只能松开。
她没得让他反应，抬腿又是用力一踢，这两人的身手极佳，顿时之间不分轩輊。
焰羽轩看的目瞪口呆，吴宛君这人实在太过深藏不露，完全没想到她是武术高手。
原本想上前帮忙，却被袁初泰抬手拦下，只见他帅气十足的朝他勾唇，「别动，受伤了我会心疼。」
焰羽轩挑眉，连这种时候也能撩？
他根本是假的袁初泰吧？
袁初泰转正身子，寒着一张俊脸，忽然对着吴宛君喝道：「快让开。」
她闻声点点头，动作轻巧的将单手撑在尚清的肩上，脚尖一点，做了个漂亮弧度的后空翻，稳稳落在地上后，飞快退至焰羽轩的身旁。
几声枪响，终于将此案落幕。
尚清的四肢都中弹，他躺卧在地上发出阵阵笑声，那笑声中，藏着千愁万绪，藏着失去爱人的痛心疾首。
他望着他们飞奔离去的背影，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但当简晴岑转过头来和他对上眼时，他望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先是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莞尔一哂。
接着他闭上眼，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那个，只剩几分鐘就正午十二时了。」吴宛君看了眼手上的錶，提醒着。
「宛君你先回去确认同学们的人数，我们稍后赶过去，晴岑的情绪有些回不来。」焰羽轩望着她温声说。
吴宛君知道他是在支开她，倒也没多言，只说了句，「快回来。」
待她离开后，焰羽轩忽然转身对着简晴岑说，「停下吧，已经结束了。」
简晴岑一怔，她抬首望着焰羽轩的神色，了然笑了。
她穿着白色牡丹刺绣的旗袍，眉目之间添上嫵媚风情，不知从何冒出的白色绒扇，轻轻摇着。
「怪不得她那么喜欢你⋯⋯何时认出来的？」
她的声音很悦耳，已不再是简晴岑的嗓音。
「真正的简晴岑在死时的那一刻，我便认出了，你才是孟梦。」他直视着孟梦的目光，沉声说。
孟梦双眼放光，掩嘴轻笑，「太无趣了，竟然这么快就被识破。」
袁初泰接着道：「孟小姐，杀你的人其实是尚清，并不是段宪，对吧？」
孟梦頷首，神色自若问，「这点又是如何判断的？」
「因为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将你的魂魄锁在情敌的住处，所以他这是在折磨你。」袁初泰全身上下已没了那股慵懒气息，现下的他宛若是真正的警探，正在冷静沉着的破案。
「再者，我们在你的房里发现了他遗落的笔盖，盖子外虽然刻了段宪的名，但那刻痕是新的，加上这支笔我曾在尚清医馆开幕时，那报上的访谈照里瞧见过。」
孟梦挑眉，饶富兴味的瞧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袁初泰神色严肃，「这是文人雅士爱用牌子，我从没瞧见段宪拿过，因此我可以大胆推敲，这是他要将此罪归咎于段宪的手段。」
孟梦先是有些惊诧，接着眼神暗了暗，徐声道：「我和他分手后，他对我念念不忘不时来骚扰我，阿宪甚至对他发出警告，结果他竟偽造阿宪的笔跡写了张卡片给我，在圣诞前的那一晚要提前给我惊喜，我信了⋯⋯所以就死了。」
「然后事情就像你们看到的，最后发展成了这副模样，现下他死了，这个束缚咒也总算解开，我终于能够解脱。」她漾起释然的笑容。
听到如此震撼的真相，焰羽轩消化了一会儿才又问，「所以那两位名伶也是尚清杀的？并不是什么闹鬼。」
孟梦頷首，「那当然，我哪有这个能耐。」
焰羽轩又问，「但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何尚清要将你锁在此处？又为何他要杀段宪？」
「因为恨意。」袁初泰代她回答，「他认为是段宪的介入才致使他失去孟小姐，故他心狠手辣的不让孟小姐的魂魄进入轮回，并引来本就在追查此案的你们，打算一举歼灭，毁尸灭跡。」
焰羽轩投以讚叹的眼神，无敌强侦探社确实早就收到了追查此案的委託，袁初泰竟然连这都知道。
收到他的目光，袁初泰意气扬扬的朝他眨眼。
但无论她的处境多可怜，她依旧间接害死了简晴岑，但或许就算没有她，简晴岑也不一定能活⋯⋯毕竟，她已丧心病狂的想杀他们了。
从头至尾听起来孟梦不坏，但又为何要杀郑纪淑？
似乎读到了焰羽轩的心思，孟梦啟唇为他解答，「我只是想拿回她包里的牡丹手帕，没想到她自己过于惊慌，结果才跌下楼梯。」
望着她的笑顏，焰羽轩也分不清几分真几分假，最后只问了句，「你为何不阻止他杀段宪？」
孟梦轻轻摇头，只淡笑不语。
那双带笑的眸子，始终瞧不出她真正的心思。
或许这世间最难为之事便是“情”，如她歌声所唱⋯⋯斩不断，理还乱。
「羽轩，已经没时间了，我们快走。」袁初泰牵起焰羽轩的手。
「好。」焰羽轩情绪有些紊乱，任由他牵着。
奔跑时他稍稍回头看了下，只见身后的孟梦现出真面目，那是一名有着精緻面容，穿着贵雅牡丹红旗袍的艳丽女子。
她勾起红唇朝他们挥了挥手⋯⋯
当他们步入舞厅时，正巧赶上鐘响，大鐘发出浑厚的响声，震的他们耳膜疼。
驀然一阵黑暗席捲而来，当耳边传来了恭喜成功过关的系统声时，他们已处在全白的空间里。
林冷原望着已空的双手，愤怒逐渐让他失去理智，痛入骨髓的悲伤将他渐渐溺毙。
「将我弟弟还来ーー」
「冷原，别这样。」
焰羽轩和袁初泰赶忙拉住他。
忽地，他不知是不是悲慟过度，身一倒闭上眼沉沉睡去。
小萝莉坐在一处高台上覻着眼前好戏，勾唇笑得更加娇艳。
焰羽轩抬眸望着坐在高台上的小萝莉，她似乎又再长高了些，但不知为何，她的胸前却依旧一片平坦。
小萝莉冷眼扫过眾人，最后落在袁初泰身上，轻轻挑眉眼神转为狠戾，儘管稍纵即逝，却还是被焰羽轩捕捉到了。
反观袁初泰，他又恢復一副随性慵懒的模样，紧跟在焰羽轩身侧，但似乎有感觉到他身子有些紧绷，并将焰羽轩更拉近自己。
许哲谦等人比焰羽轩他们还早过关，一见他出现便立即欣喜上前，但一闻林江明的噩耗，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小萝莉望着一脸愁云惨雾的各位同学们，她放轻语气柔声说，「恭喜你们过关，看来这个关卡有趣的让你们没得好眠，先好好睡一觉吧，待你们醒来时便能参加下一个关卡，“魔女的花园”，请好好欣赏⋯⋯百花争艳。」
这话方落，焰羽轩便感到睏意袭来，在陷入无意识前，他似乎听到了袁初泰忽然对他说了一段不明所以的话语，⋯⋯
「羽轩，从今尔后我不为你牺牲生命，因为我⋯⋯绝不会让你死。」
这话为何意焰羽轩已无法思考，他只想好好睡一觉，是不是梦醒了，便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因为他，再也不想见到身旁的任何人葬送性命。
特别是⋯⋯袁初泰。
※本次淘汰：简晴岑、郑纪淑、蔡绍苹、钱志平、林江明
※剩馀人数：29人
【假面舞会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