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03 未来。

  她从不是善者，感受不到任何的羞愧、怜悯与愧疚。为了帮自己的弟弟復仇，即使杀遍两个家族、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她也在所不惜──只要能达到目的，她愿意不择手段。像这样软禁一个人，强硬地使他服从自己，做一个彻底的坏人，她也无所谓。就算名声会受损、将被人惧怕，她也不会停止──她不会再让珍惜的家人从自己身边离开了。
  于此同时，苏淮辰隐藏着自己alston的气息，戴着帽子与墨镜，与向若温真正地来一场「约会」。
  十月底，天气寒冷，虽然苏淮辰感受不到，不过仍与一般人一样穿着大衣，牵着向若温的手逛着街。
  向若温认为自己不该与苏淮辰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毕竟苏淮辰若有心，他可以立即读取她的记忆……但是，她总不可能甩开他的手，两人单纯肩并肩走着。
  害怕被碰触与期待被碰触，两个互相衝突的矛盾想法，让她无法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连正常且客观的思考到底怎么样才是对的都有困难。
  就像是普通的情侣，他们一起逛街，替对方挑了衣服，偷偷买礼物送给对方，还一起看了电影，吃着烛光晚餐。
  幸福实在来得太快，向若温只能把握当下，就怕这一切在将来全都烟消云散。
  她知道她不是最两难的人，最后受伤的绝对不只是她，她的过去与存在像是背叛了苏淮辰，到真相大白的那时候，苏淮辰也许会后悔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这样的人类。
  虚偽、隐瞒、自私自利。
  她想，世上诸多对alston的误解，恐怕只是因为畏惧他们的强大，才将身为人类最丑陋的一面，全都强加在alston的身上。
  「其实我们没什么不同」──于性格上，向若温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您与我交往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肯定会掀起话题的吧？」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在外人眼中只是个普通人类的她，与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alston正交往着，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突兀。
  「怎么还对我用敬语呢。」然而，苏淮辰注意的点并不一样。
  「……一时要改口有点困难。」
  听见向若温这话，苏淮辰十分满意，告诉她：「你可以想个亲密的称呼。」
  「我会努力的。」她不知道是苏淮辰的想法比较自由奔放，还是她太过保守，她总觉得一夕之间他们就走得好近好近，就像已经交往多年的情侣。
  他仍用着温柔的语气喊着她的名字，而她偶尔还是会叫他「主人」，这个习惯可能需要一阵子才能够改掉──在那之前，她得想想自己到底要继续隐瞒恢復记忆的秘密，还是老实告诉苏淮辰；如果不说该怎么提防他知道，如果说了要怎么应对他的反应，这些都得先预设好立场、好好思考后再来打算。
  目前，她知道若说出口不是被赶出去，就是被杀死……向若温只想得到这两个结局。
  就算在之前苏淮辰他们早有预想她的过去，在这个时候才恢復记忆真的不是最好的时机，不只是她两难，更会伤了苏淮辰的心。
  即使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对苏淮辰不利的事情，但光她是从赛恩巴格特家出生的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就相当刺眼。向家世世代代为赛恩巴格特效命，就如奥夫德家世世代代都跟着亚克钦赛斯家一样，「忠心」两个字必须刻在自己心头上，就算她背叛想逃走，仍被逮个正着，无法挣脱束缚，就算他们灭亡了也一样。
  「过去很少有alston与人类相爱的案例，因为alston永远不可能比普通人类还要懂『爱』为何物，即使在一起，到最后还是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分开。所以，大部分的alston都与alston繁衍后代──是的，为了不让自己的家族灭亡而结婚与生子，这就是alston──一群感情迟钝又虚偽的『假人类』，其实是相当自私的生物。」
  向若温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眸。
  「对我来说，您喜欢我，我也喜欢您，这样已经足够了。与其思考爱究竟是什么、会让自己有什么样的感觉……意识到自己爱上了一个人这点，就足以证明自己并不是个笨拙的人了吧？我不知道主人有怎么样的过去，可是您说您喜欢我，对我来说是一件相当高兴的事情，就算会如您所说的，因为各种原因而分开，但也改变不了我们曾经相爱的事实。」
  向若温的回答，让苏淮辰勾起浅浅的笑。这时候与其想着更久远以后的事，确实只能够把握当下──即使他们在不久的将来仍得道别，他都不会忘记向若温──不，应该说，正因为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未来」，所以才得珍惜现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