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2、天人交战
顾晗晗从来没想过船的问题能以这种方式解决。这种解决方式跟顾晗晗原本的打算不太一样, 是出乎她意料的。但从结果来看, 则又属于惊喜, 是她乐意接受的。因此听完之后, 她非常赞赏地向汉克点了点头。
“这可太好了！”她说，“咱们一桩大难题算是解决了。”
汉克对于顾晗晗的夸赞表现出一种不敢接受十分惭愧的谦逊, 说道：“舰只的船长和护卫现在还在招募呢，小姐, 估计还要一周才能凑齐开船的足够人手。贸易署的官员虽然能够帮我们找到船, 但船员他们就无能为力了。根据航运方面的经验, 一艘这样的大型舰只和它的编队, 要开动并保证它的航行安全，至少需要一百人以上船员和护卫队。光凭我们现有的几个人肯定是不够的, 非得要专业的船员和水手不可，船长更要专门去找经验丰富的。灯塔星目前的形势恐怕无法可想，所以我在路过金门星的时候, 就顺便委托了中介公司在那里的流民里进行招募。同时也委托了金门星上的猎头和中介公司发出消息, 招徕游侠浪人和流亡的超能力者作为护卫。因为事情紧急, 通讯又十分不便，这件事情我没有向小姐请示就自作主张地做了, 还要向小姐请罪。"
顾晗晗当然是不在意, 挥了挥手说：“别那么客气，汉克先生，咱们都这么熟了人了，现在在一起同舟共济, 就别再搞卫城那些套路了。本来也是拜托了你出面联络的，如果能顺便找到人手开船再好不过，我哪能责怪你。”
黑旋风在餐桌另一边听得十分眼气。眼见着汉克这么个怂里怂气看见就想抽他的家伙竟然都快要把事情办成了，自己同样是打着找人找船的目的出的门，却一事无成铩羽而归。黑旋风自觉得脸上无光，十分下不来台。忍不住就要出声大泼冷水，吹毛求疵。
“用钱招募来的船员和护卫，这也靠得住？”他哼哼两声，阴阳怪气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呀，顾小姐，你可得小心。会流落到金门星找营生的能有什么良善之辈，你从流民里招募船员和护卫，小心船一开出去就连人带钱一起被坑了，不知道被带进宇宙哪个没人知道的黑峡谷。”
“就是！”
里欧思本来是一贯跟很黑旋风十分不对付处处要给他拆台的人，这时候也同仇敌忾自发跟海盗结了盟，站出来给他仗义助拳：“无非就是花钱。我要能有钱，我保证能找出来更好的船比金门星流民更可靠的人。”这个态度，可见是对那一亿三千万储备券，以及顾晗晗签给汉克的无限授权非常的介意还在眼红，认为自己很有资格也要这个授权甚至是取而代之。
顾晗晗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样一幕连横合纵的小三国时代，哑然之余感到啼笑皆非。她倒没有立即插嘴止战，以她这两天的经验来看，她说了话大概也没用，非但不能止战反而有可能让海盗跟游侠都掉转枪头，全力朝自己开火。于是顾晗晗索性闭嘴，等汉克自己对付他们。
跟海盗和游侠拆白党冷嘲热讽唇枪舌剑毫不客气的言语攻击相比，汉克的态度明显谦虚地多也低调地多，他老是低着头，一副没什么主见甚至连胆子都很小，一被逼问和责怪就六神无主慌乱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模样。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说，“我光顾着着急找人，就去了金门星，没想到在金门星找营生的人有这么危险，穷凶极恶没有好人全都靠不住。幸亏两位先生提醒，不然可就糟糕了。我本以为就是一些低级的能力者还有百十个技术员，有蛋仔还有里欧思阁下在，还有黑先生您在，足够可以弹压得了，我没想到各位原来这么没有把握——”
这样一说，黑旋风神色立即就跟便秘一样，让他说自己特别是还有蛋仔对付不了几个船员水手跟低级能力者，他是真不乐意，实在太丢他海盗头子的份儿了，他之前吹嘘了大半天呢。可让他转口说自己行，给这个怂包一样的阴货添砖加瓦架梯子，他就更不乐意了。而且黑旋风才反应过来，这小子不声不响缩手缩脚地，蔫坏地竟然暗中骂他！说什么“没想到在金门星找营生的人有这么危险，穷凶极恶没有好人全都靠不住”？他黑旋风当初也是在金门星找过营生的，所以他也是穷凶极恶没有好人全都靠不住？！这他奶奶的嘴巴太毒了，叔可忍婶不可忍，必须得揍丫的！更可气地是，“会流落到金门星找营生的能有什么良善之辈”这话言犹在耳还是他黑旋风之前自己说的，人家只是据此发挥，那就连揍人家都不能够了。黑旋风自己跟自己运气，被气得鼓鼓的，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里欧思没黑旋风那么爱思考人生思考对手，也更不要脸一点，直接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摊手，摆起了无辜：“谁知道那里面会隐藏着什么人，毕竟顾小姐的身份摆着这里，小心总是没错的，不能因为有把握就放松警惕。”
“这可怎么办？”汉克立即愁眉苦脸起来，问说，“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完全可靠的船员，两位先生有主意吗？”
黑旋风和里欧思顿时都闭嘴没话说了，他们要是能有这个门路和能力赤手空拳除了有钱就能拉起一只十分可靠的船队的话，那他们也用不着坐在这张桌子边上吃寡妇的白食听寡妇的使唤了，早出去横行霸道纵横宇宙甚而是绑票了寡妇奔向自由与美好的未来。
顾晗晗知道这时候是该轮到自己了，于是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这个形势，完全可靠的人恐怕没有，全灯塔星甚至整个超能力世界都在抓我们。反倒是金门星的流民来历更单纯可爱一点。”
“还是先按汉克的安排来吧，先做好随时能出发的准备。我觉得有你们在肯定能行的。”她拍了拍蛋仔的肩膀，看了看里欧思，又看了看黑旋风，说：“等到将来，你们有更可靠的人选了，我们立即可以就换。”
黑旋风感觉自己找回了面子，遂偃旗息鼓，甩开腮帮子吃他的白饭去了，反倒是里欧思，格外沉默着这一餐都没有再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十分不同于寻常。
顾晗晗跟里欧思刚刚才有过能量共振，对于他的情绪变化比较敏感。立即就发现了这份不同寻常。这毫无疑问是可疑的，值得去追究一番。但很快，顾晗晗就决定，无论里欧思这一刻的沉默和情绪动荡是因为自己白天时候对他做过的那些事，还是因为其他，她都打算安慰他一下了，给他一个授权——对于一个拆白党的游侠来说，还有什么是比钱更能抚慰他的内心让他感到快乐的呢？
当然，秉持着公平与公正的原则，同样的支付授权她也得给蛋仔和黑旋风一个，以免厚此薄彼，引起新的纷争。
因此，晚餐之后，顾晗晗就又做了三个授权分别交给了里欧思、黑旋风和蛋仔。而他们之中，除了黑旋风装模作样的推辞了一番之外，其余的人都是直接收了。霎时间，天地同春，其乐融融，充分论证了“钱”之一物作为润滑剂的巨大魔力。顾晗晗也非常喜悦，她仅仅付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金钱，甚至连钱都还没出，给出的只是一个名义上授权，就团结了队伍，建设了团队，凝聚了人心，这是一桩多么划算的营生啊！
于是，汉克就在这个时候提出了他们目前所面临的真正困难。
“我们当务之急需要一张执照，小姐，”这名愁眉苦脸的小侍从皱着眉，照例可怜巴巴地说道，“尽管船是在三个光年之外，不需要走海关的手续才能起锚。但我们进出跳跃点，在亚空间飞行都是需要执照的。即便不走官方航道，进入星系停靠码头也同样需要执照，否则就连正常的靠港补给都没办法了。可奴隶交易署提供给我们的船是没有执照的，小姐，也不可能有。我们必须得想办法搞到一个，否则我们就只能像黑船一样走走私路线，从黑市和海盗那里补结。凭我们现有力量，一旦成为黑船，很难躲避和逃过其他黑船的劫掠和打击。”
“这是个大麻烦，小姐，”他说，“我今天跑了整整一天，就为这件事。我们没办法通过合法的渠道为那艘船拿到执照，非法的则更加不行。我不敢惊动太多方面，只好回来——”
“执照吗？”顾晗晗皱眉，沉吟了一阵，好像想开了什么一样，对汉克说道：“执照，我想我可能应该是有的——”
“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以免打草惊蛇，惹人关注，说不定更加麻烦，”她爽快得说道，“你只管好船和交接的事，，做好准备，执照的问题我来负责解决——”
汉克干脆得应了“是”，并不追问顾晗晗到底怎么解决。
“说到当务之急最大的困难其实——”顾晗晗再次皱起眉，陷入沉思与纠结。她嘴唇紧抿，脸上的表情是一种难以抉择的犹疑，充满了天人交战。几分钟之后，顾晗晗像是下了某个重大的决心，一下子站起来。
“蛋仔！”她大声叫道。
少年跑过来：“什么事？”
“走，”她一把抓住少年的手，拽着他就向门外走。
少年显然是脑筋不在线的，愣头愣脑地问：“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带你去找一个人，”顾哈哈说，“一个非常重要，能治好你病的人。”
“跟上来，里欧思，帮我拿上小贝学长。”她回头，同时向后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