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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早文女配改拿爽文剧本 第44节

  萧朔作揖后,撩袍坐到了一旁的圈椅上,优雅从容,立刻就有内侍给他上了一杯茶,接着又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陆连修忍不住心道:怕是连内阁重臣在这御书房里,也做不到像萧督主这样的从容不迫。也是,内阁那些人加起来都比不上萧督主分毫。
  皇帝沉默了许久,除了萧朔不紧不慢地噙着茶外,御书房里的氛围冷到了极致。
  终于皇帝开口了,沉声道:“先帝当年真是信错了人。”
  当年魏景言上折说薛重之的尸骨已经被沼泽毒雾腐蚀怠尽,那毒雾太烈,入者十死无生,那些骸骨实在无法取回。先帝就信了他,这才下旨为薛重之立衣冠冢,没想到,他竟然骗了先帝!
  萧朔适时开口了,温言道:“皇上,当年薛重之到底是不是与南怀勾结最终引火自焚,朝廷总得对外有一个说法。越是压制,反而越是能让镇北王府有暗中操纵的余地。”
  皇帝正值壮年,闻言眉梢一挑,面上英气逼人,含怒道:“民间又有什么传言了?”
  萧朔回道:“民间有传言说,薛重之当年是被先帝所害。”
  皇帝的手猛得一抖,折扇差点从手上掉下来。
  萧朔紧接着又道:“尤其是在北疆一带,几乎都在说,先帝是忌惮薛重之手中的兵权,所以,勾结了南怀人,引开了薛重之,而放火烧了湛古城的并非南怀人,而是是朝廷的禁军……”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从容淡定,但在说到“禁军”这两个字的时候,又刻意加重。
  声重如鼓,在皇帝的头心猛地敲击了两下。
  啪!
  皇帝猛地一拍书案,脸色瞬间铁青,后槽牙死死地咬在了一起。
  御书房里顿时齐刷刷地跪下了一片。
  “皇上息怒。”萧朔依然是这样一句话,不紧不慢地又说道,“镇北王府其心不死,才会故意散播这样的传言。这四年来,北疆无论是百姓还是将士们都在私议,当年北燕之所以能势入破竹的拿下燕山关,斩杀镇北王,究其原因,就和当年的南怀一样,是朝廷在里应外和。不同的是,镇北王府还有楚元辰在,所以镇北王府还在。”
  皇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放在书案上的右手紧紧地攥了起来,手背上青筋爆起。
  “好啊,很好。”皇帝泛起了阵阵冷笑,“北疆果然都是些刁民,这是只知有镇北王府,不知有朝廷了?!竟然还敢妄论朝事!”
  先帝当年的顾虑果然没有错!
  藩王久居一地,最是能拉拢民心。
  “皇上。”萧朔意有所指地说道,“楚元辰此次虽然是借着薛家之名来逼迫皇上,但实则,他是想让皇上陷入两难。”
  他点到为止,给了皇帝足够的思考的余地。
  萧朔端起茶盅,慢条斯理地用茶盖撇着茶汤上的浮叶。
  他不说话,其他人就更不敢说话了,御书房里寂静无声。
  萧朔噙了几口茶后,向还单膝跪着的陆连修微微颌首,陆连修赶忙站起身来,退到了一旁。萧朔只是一个眼色,那些跪着的内侍们也都一一站了起来,心里头都不免庆幸,伴君如伴虎,幸好萧督主在,不然今天免不了会有人要倒霉了。
  皇帝摩挲着自己玉板指,丝毫没有理会这些,心道:萧朔说的对,楚元辰表面上纨绔不羁,好像没什么心眼,但一个纨绔又怎么可能掌得住北疆,他的心机深着呢。
  他把薛重之的遗骨带回京城,应该就是为了等着自己出手吧!
  自己刚刚才下旨,为北疆阵亡的将士们守国丧,假若现在执意不许楚元辰扶灵进京,那就是厚此薄彼,难以服天下人之口,到时候,民间肯定会传言说,当年是先帝容不下薛重之。
  这个时机实在太不巧了!
  皇帝甚至怀疑这是镇北王府设下的一场局,是静乐故意让永安针对她,才让自己面临进退两难的困局,不得不下了那道圣旨,可是当天自己去永安府上是临时起意,静乐不可能知道。
  还有盛家那丫头……
  上次从永安府回来后,皇帝就让东厂去查了,但是,无论怎么查,盛兮颜从前和镇北王府都没有任何的瓜葛,若非太后多此一举给楚元辰赐婚,如今的她应该已经快要嫁到永宁侯府去了。
  皇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
  就是因为这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才把原本大好的局面搅乱成了如今这样,让他也不知道是该怪太后,还是怪昭王。
  皇帝思来想去,沉吟道:“既如此,也就只能先让楚元辰把薛重之的遗骨带回来,再从长计议。”
  说这句话的时候,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憋闷难受。
  先帝当年也说过,愚民最是容易受到鼓动,也最容易遭人利用,他们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只会说守在边疆的藩王有多么的英勇,却看不到坐在朝堂上的一国之君,他们太容易被人蒙敝双眼了。
  皇帝沉着脸问道:“楚元辰还有几天到京城?”
  陆连修连忙回道:“他昨日刚进翼州,应该还有七八天的路程。”
  若是单人独骑肯定会更快,但楚元辰这一行有上千人,速度难免会受到影响。
  “来人。宣内阁。”
  皇帝一声令下,就有内侍去文华殿宣人。
  萧朔眼帘半垂,掩去了凤眼中,如宝剑脱鞘般的锐利锋芒。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皇帝陆续宣了不少人到御书房。
  于是,整个朝堂很快就得知楚元辰已到翼州的消息,同样也知道了楚元辰不但带着北燕的使臣和国书,而且还带回来了薛重之的尸骨。
  这让不少人都为之震惊。
  岭南王府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满门覆灭了,没想到,事隔十几年,楚元辰居然还能找到薛重之的尸骨。
  朝堂中不免议论纷纷。
  盛兴安回去后,也把这件事跟盛兮颜说了,他不在乎薛重之能不能找到,在乎的是楚元辰终于要回来了。
  他捋了捋胡须,面露喜色地说道:“楚世子应当再有七八日就到京城了,你到时候好好准备一下,让你母亲带你一起去镇北王府向郡主道贺。”
  正值晨昏定省的时间,刘氏躺了快半个月了,才终于从内室挪步到了堂屋。
  还不等盛兮颜说什么,刘氏颦起眉头,为难地说道:“老爷,不是妾身不愿去,只是妾身这身子骨……”她说着,又咳了两声,一副虚弱的样子。
  盛兴安的一番好心情被她泼了凉水,冷冷地说道:“那你就不必去了,以后就当我们盛府的夫人死了。”
  刘氏的心里噎了一下。
  她装病装了这么多天,也没见盛兴安心软,就想着借这件事拿捏一下,没想到又弄巧成挫了。
  刘氏连忙干笑着说道:“还有七八日呢,妾身、妾身到时候必是能好了的。”
  盛兴安冷淡地点了点头。
  四下里又是一片静。
  其他人都不敢开口,只能自顾自地噙茶的噙茶,吃点心的吃点心。
  刘氏只能没话找话地说道:“颜姐儿,郡主上次给你的那个嬷嬷呢,有些天没有见到她了。”
  盛兴安也是挑了下眉,他听刘氏说过这事,但是还没见过。
  “回去了。”盛兮颜含笑道,“我今日去了镇北王府,就把吴嬷嬷也一同带回去了。”
  刘氏讶了一瞬,脱口而出道:“回去了?!”
  这不是才来了几天吗?怎么就走了呢。
  “郡主不是让吴嬷嬷来教颜姐儿你规矩的吗,莫不是……”刘氏想说,莫不是你把人给气走的?
  “不会啊。”开口的是盛琰,“郡主可喜欢我姐了,母亲,我姐头上的珠钗就是郡主今日给的,楚元逸说是世子特意从北疆让人带来给郡主的。”
  盛兴安的目光不由落到了盛兮颜的发上,他是不懂首饰,但这珠钗上坠的南珠品相一看就极为稀罕,含笑着连连点头,欣慰道:“那定是郡主觉得颜姐儿的规矩好,不需要多教了。”他们盛家的姑娘,自然是不错的!
  “以后无事就多去镇北王府走动走动,为父听说,等到楚世子回京后,也该袭爵了。”
  镇北王已逝四年,楚元辰依然只是世子,如今北疆已定,世子也该变成王爷了。
  盛兴安目怀期待,叮嘱完了盛兮颜,又向盛琰道:“琰哥儿,你既然想要学武,就在王府好好学,不要懈怠……”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翻来覆去就是一些老话,盛兮颜自顾自地把玩腰间的玉佩,用指腹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等到他说得口干舌燥了,才打断道:“父亲,我听说江仪宾是先帝时的探花郎?”
  这个盛兴安知道,捋须微微颌首:“江庭……就是江仪宾此人,出身寒门,听说是农家子,上头有三个姐姐,当年是全家倾了全力供他读书的,他也确实有天份,才华出众,不到二十就已经是举人了,会试那年,也就刚刚及冠不久。在殿试时,一篇文章令先帝大为夸赞,听说,先帝本来想点他为榜眼的,但是,见他姿容出色,又年纪轻轻,最后就点为了探花。”
  每科殿试中容貌最出众的那个,只要表现还算出色,通常都会被点为探花,在民间也有“最是风流探花郎”的戏称。
  镇北王府来交换庚帖的时候,江仪宾是和静乐一起来,盛兮颜当时也见过,闻言微微点头,论姿容,江仪宾确实出色,整个人的气质也颇为儒雅,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盛兮颜再问道:“那他为何会入赘镇北王府?”
  时人对赘婿都是颇有些偏见的,虽说楚家是镇北王府,门第不低,但江庭即然已是探花郎,想必日后的前程也不会太糟,怎么会愿意入赘呢。
  若是真不在乎宗族姓氏,他上一世又岂会静乐郡主刚死,就立刻带次子改姓归宗。
  但也不好说,说不定也有为了避免皇帝赶尽杀绝的缘故,但若是皇帝真要赶尽杀绝,不管楚元逸是姓楚,还是姓江,其实都没多大区别。
  夫妻同体,要是男人犯了大罪,同样会影响到妻儿,也没见谁家可以因为让孩子从了母姓,就能避祸的,那凭什么,从了父姓就能免于被皇帝秋后清算呢。
  盛兴安也想让她多了解些镇北王府的事,有问有答道:“听说是先帝赐的婚。”至于为什么挑中了江庭,他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忙着读书应考都来不及呢,哪还有空去关心别人家的事。
  见问不出什么了,盛兮颜也懒得浪费时间,话锋一转,说道:“父亲,您是不是忘了有什么东西还没给我。”
  盛兴安本来正想说,明天他去找人打听一下,再回来告诉她,闻言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盛兮颜笑得一脸无辜:“就是打雷那天的事。”盛兴安可是答应了要代替刘氏补给她两万两银子的,前几日她忙得很,没空理会,但这不代表,她不会来讨债啊。两万两可是很多的呢!
  听到“打雷”两个字,刘氏抖了下,她咽了咽口水,抢在盛兴安前头,说道:“……我近日身子不济,记性也不太好了,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她向孙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进去内室拿了一个青色素面荷包过来,呈给了盛兮颜。
  刘氏讪笑着说道:“这里是两万两银票,你看看。”
  盛兴安瞥了一眼刘氏,他早早就把银票给她了,让她转交给盛兮颜的,她胆子真大,竟然敢私藏。
  刘氏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当然知道这笔银子她是拿不住的,本来上次盛兮颜带吴嬷嬷过来见她的时候,她就想拿出来了,但是那不是见到吴嬷嬷了吗,她还以为吴嬷嬷说不定能把盛兮颜教得温顺知礼些。
  哎。
  这吴嬷嬷也真是个没用的。这才几天,人没教好,自个儿就跑了。
  刘氏真是心疼,公中的银子都是她儿子的,要掏出去给别人,就跟挖了她的心一样。
  盛兮颜接过荷包,打开看了一眼,确认了一下银票的真伪,就收进了袖袋里,心情愉悦地说道:“多谢母亲。”
  两万两?!三姑娘盛兮芸不禁面露羡慕,心道:大姐姐要嫁去王府,果然就是不一样啊,两万两银子,父亲也是说给就给。可惜她只是庶女,没有这种造化。
  银子到手,盛兮颜就适时地掩嘴打哈欠,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倦意。
  盛兴安现在正指着女儿飞黄腾达呢,见状立刻说道:“你们母亲也累了,需要歇着,赶紧都回去吧。”
  刘氏:“……”她其实一点也不累的。
  盛兮颜起身告退:“父亲,母亲,女儿先走了。”
  盛兮颜是跟着盛琰一起出去的,一路上又问了一些他近日的功课,听他一通吹嘘后,才回了采岺院。
  她把银票收到了一个紫檀木刻竹节纹的匣子里,这里面还有一张从永宁侯夫人那里得来的两万两,盛兮颜美滋滋地看着这两张银票,顿觉自己的荷包满当当的,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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