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损友－4
「他平时不会有空，你要怎么见他？」沉子谦问。
「这你就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周廷云举着手机挥了挥。
当晚，周廷云坐在咖啡厅里愜意的喝着热可可，门口剎时衝进一个焦急的身影，眼神扫过店内所有顾客，最后视线定在周廷云身上，便直直朝他大步奔去。
「老师呢？！」他一上来劈头就问，顾不得自己还喘着气。
「喔？你来啦，先坐下吧，要喝点什么吗？我请客。」周廷云拿起一旁的菜单问。
「我问老师呢？！他在哪？！」何宇一手拍掉菜单，激动地大吼，引得周围的人纷纷转头看。
周廷云咧嘴笑道：「别吵，小屁孩。我叫你先坐下，你他妈是脑子进水还是耳聋了？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啊？」他捡起菜单，向服务生招手，「你不点我就随便帮你点囉，不好意思～我要一杯热红茶～」
何宇怒视着他，一边拉开椅子坐下。周廷云看他似乎稍微冷静一点后，开始解释道：「子谦在家舒服的待着呢，我也没对他怎样，所以你对我的敌意可以不要那么重吗？」
「那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何宇拿出手机，萤幕上是昨晚沉子谦喝醉的模样。他低声问，「你灌他酒？」
周廷云无奈表示：「是他自己要喝那么多的，可不关我的事啊。」他看对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又继续说，「不然你可以亲自问他啊？你们关係不是很好？好到可以上床的那种。」
「⋯⋯你为什么会知道？」
他挑眉道：「拜託～我跟他什么交情？他对你那点破心思我会看不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何宇说着忍不住攥紧拳头。
周廷云对他挥挥手道：「放轻松～就是想跟你聊聊天，但首先要说个可能会让你嫉妒的事。」
「啊？！」何宇咬着牙问。
周廷云直盯着对方的双眼说：「我昨晚跟沉子谦上床了。」
「⋯⋯你这混帐！！！」何宇一把抓住对方衣领，毫不犹豫就朝他的脸狠狠揍下去，「这他妈的叫你没对他做什么！！！你开什么狗屁玩笑？！」
周廷云倒在地上，他转头吐掉血沫后站起身，走向一旁受惊吓的服务生：「喔？这杯是我们的吗？谢谢。」他接过热到冒烟的红茶马上喝了一口，但又被烫到，他吐舌对何宇笑了下，「都忘记这杯是你的了，来，请你喝！」他把手中的红茶泼向对方，又把杯子丢过去，何宇立刻用手臂挡住，可脸还是被溅到。
「⋯⋯唔！」他捂着脸，瞥眼从旁边玻璃的反射看到自己烫红的面颊，他开始全身颤抖低语着，「⋯⋯我、我的脸⋯⋯老师喜欢的脸⋯⋯周廷云！你他妈做了什么好事！！！」
他捡起地上的陶瓷碎片，朝眼前的人奔去，周廷云赶紧抓住对方的手腕喊道：「冷静点！你这个疯子！是想闹出人命吗？！」
何宇目光如炬彷彿中了邪，他不顾被碎片划伤直流血的手，口中不断喊叫道：「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妈的！这小鬼怎么力气这么大？！周廷云内心慌乱的想，眼看碎片就快刺向自己，他一脚猛踹对方腹部，趁对方还没站稳立刻衝上去直击他的下巴，接着就看对方「碰！」一声向后晕倒在地。
周廷云喘着气擦拭嘴角的血渍，心想幸好对方因失去冷静而反应不及，不然他自己真的可能会命丧于此。
他看了看周围惊慌的人群，又低头看向晕倒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后从钱包掏出一叠钞票放到桌上，对着店家说道：「抱歉吓到你们了，赔偿金先放这，希望你们不要报警，我朋友只是喝醉了，情绪有些不受控，我们会马上离开的。」
周廷云说完就扛起倒在地上的何宇离开，服务生望向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眼桌上厚厚一叠的美元不知如何是好。
何宇缓缓睁开眼，下巴和掌心传来的隐约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他动了下身体，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在路灯下，双脚也被紧紧绑住，而不远处的周廷云正抽着菸。
对方看到他醒来，熄掉香菸后慢步走上前坐到他旁边的长椅上说：「你那什么眼神？不把你绑起来难道是要我再白白挨一次揍吗？」
何宇冷笑道：「白白挨揍？我没拿刀捅你就已经是便宜你了。」
「你就不能冷静下来先听我解释吗？嗯？」周廷云手机忽然发出铃响，他看了眼萤幕后咧开嘴笑，接着蹲到何宇身后用力捂住他的嘴，接起了电话，「喂？子谦啊？」
何宇听到对方的名字赶忙发出声音，周廷云见状，用肩膀夹住手机后反手掐住何宇的脖子，他语气平稳的说：「怎么突然打来？啊？有奇怪的声音？喔，是旁边的狗在叫啦，哈哈叫的真难听⋯⋯真的啦干嘛骗你？喔对呀我跟何宇聊得很开心。话说他看起来虽然兇巴巴的，但人其实挺友善⋯⋯什么？何宇不接你电话也没回讯息？喔⋯⋯他去上厕所了，去有一阵子了耶，嗯对他没带手机，可能在拉屎吧？先不说了，我突然也想拉屎，待会应该都不会回，对，先这样，我去厕所找他，掰。」
周廷云掛断电话，突然想起身旁的人，对方不知何时没了动静，他骂了一声脏话后连忙松开手查看对方的状况，只见何宇闭着双眼已经失去意识，他一时呆愣在原地直冒冷汗，回过神来拿起手机准备求救时，对方猛然深吸过一口气，接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周廷云见他醒过来就大声喊道：「操！我以为你要死了！」
「⋯⋯咳！咳！你、你想杀了我吗？！」何宇声音沙哑的对着对方大吼，眼里充满杀意。
周廷云慌忙解释：「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听你在放屁！」
「真的啦！我知道我做了很多让你误会的事，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想杀你，我还不想吃牢饭啊！」他焦急地说，声音还微微颤抖。
何宇冷眼盯着他说：「那你先把我松绑，我就相信你。」
周廷云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那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先保证等下不会揍我。」
「⋯⋯」
「保证啊。」
「你先说是什么事。」
周廷云尷尬的搔了搔头：「呃⋯⋯说了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是百分之百真实，没有一点谎言。」
「快说，不要再讲废话了。」何宇不耐的表示。
他叹了一口气，撇过头说：「我刚才不是说我跟沉子谦上床吗⋯⋯？妈的！你别那样盯着我看⋯⋯反正就是，那个⋯⋯」
「嘖，快说重点！」
「就是⋯⋯怎么说才好⋯⋯」周廷云感受到对方急迫的眼神，他放下心中的顾虑，决定先豁出去再说，「干！不管了！是沉子谦自己先贴上来的啦！」
「不可能！」何宇不假思索地回答。
周廷云气的踹了一下长椅：「操！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我说的他妈的都是实话！我到底要怎么解释你才能相信我？！」
他懊恼的抱头蹲在地上，何宇叹了一口气对他说道：「⋯⋯好吧，我相信。」
周廷云闻言瞬间抬起头来惊呼：「干！真假？！」
「对，我相信，所以你快点把我松绑。」
「真是谢天谢地，我就知道你还是听得懂人话的。」周廷云彷彿松了口气，他靠过去帮对方解开束缚。
何宇重获自由后，站起身转了转手腕，转身对着还在收绳子的周廷云猛揍一拳，又抓住对方的衣领怒吼：「我就不该让你这种人渣跟老师待在一起！我他妈要阉了你那根臭屌！！！」
周廷云也气的抓住对方衣领吼道：「喂！不是保证说了不揍我吗？！你真的是听不懂人话啊？！就说是沉子谦他自己贴上来的！」
「保什么狗屁证？！你他妈的我怎么可能相信你那种蠢话？！」
「干！他喝醉了就一直巴着我要做爱！我真的拒绝过他了！但他实在是⋯⋯他妈的我那时候又不知道你们在交往！反正顺势就做了！谁知道刚要插进去他就喊你的名字！我才知道他把我误认成是你！我阻止他，可他硬是插进去！之后我马上就把他推开了！也没再碰他半根寒毛！我发誓！！！」周廷云一口气解释完后使劲把对方甩在地上，他扶着膝盖喘气，嚥了一口水后继续说，「事实就是如此，我也不管你要不要相信，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你要揍我就揍吧！」
他说完就瘫倒在地上，何宇爬起来衝过去掐住他的脖子，周廷云翻着白眼表情痛苦，但双手贴在地面没制止对方。他吸不到空气，意识开始模糊，脑袋里突然冒出沉子谦的身影。他忍不住心想：妈的，沉子谦，我因为你落得这种下场，离开前想到的却还是你。他不禁嘴角上扬，觉得自己很可笑，眼前一黑的同时脖子却感受到了释放。
他连忙大口吸进空气，接着咳起嗽来。他恢復意识，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何宇问：「⋯⋯为、为什么？」
何宇没看他，而是垂下头反问：「⋯⋯你真的没再碰老师吗？」
「对，我没⋯⋯」说到一半，周廷云突然想起自己抱着对方睡到早上，他正犹豫该不该说，但何宇猛然转头用兇狠的眼神注视他，他决定不说，以免自己离天堂更近一步。他对着何宇坚定的表示，「我没碰他，真的。」
何宇盯着他，周廷云也看着对方，他不敢把目光移开，直到对方叹了一口气，低头举着手道：「⋯⋯我相信你，这次是真的，我发誓。」
周廷云缓缓坐起身说：「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先提醒你啊，你可别急着跟沉子谦求证，他已经求我别告诉你这件事了。」
「蛤？老师为什么要⋯⋯？」何宇不解的问。
周廷云说：「我哪知道？可能是不想让你失望吧？反正我记得那时还说什么：『你不能再受打击⋯⋯？』之类的话，反正看起来也是没少担心，我从来没看过他这么在乎过一个人。」
何宇闻言，黯淡的眼神闪过一丝光芒，他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周廷云有些尷尬的表示：「毕竟我没忍住上他，我也有错，虽然他不怪我，我也答应他保密了，但我想还是要跟他男友交代一下吧？」
「干嘛不早说？」
「我话都还没说完你就衝上来揍我，还问我干嘛不早说？！妈的好心被雷亲，亏我还帮你包扎！」周廷云愤慨的说。听他这么说，何宇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先前划伤的掌心已经缠好完整的纱布。
周廷云此时似乎想到什么，搔了搔头说：「我跟你今天发生的事，算我求你别告诉沉子谦，要是让他知道我伤了你，在被你杀掉之前，我可能就会先被他给杀了⋯⋯」他说完苦笑了一下，接着站起身拿出香菸点燃。
何宇沉思了片刻，接着叫唤他：「周廷云。」
对方咬着菸问：「干嘛？」
「老师他⋯⋯说起你的时候表情很不一样，虽然他说你是损友，但看上去好像很珍惜你。如果你怎么了，我想老师一定会很难过⋯⋯所以要不是为了老师，我绝对会立刻宰了你。」
「那我回去还真要好好感谢他了。」周廷云笑道，吐了一口菸，「你才是，以后不要让他喝醉啊，如果他非得要喝，你一定要陪在他身边，知道吗？」
「⋯⋯嗯。」
「喔对了还有件事。」
「你说。」
周廷云咧着嘴坏笑道：「他口交技术很好，后面也又湿又紧，我爽到差点要射在里面了，你们肯定没少做吧？」
「⋯⋯我真的要杀了你。」何宇咬牙切齿的怒瞪对方，又攥紧了拳头。
「哈哈哈！你要好好对待他啊。」周廷云笑着拍了下对方的肩。
何宇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低声警告：「你可别误会，你对老师做的事，我一生都不会原谅你。」
周廷云朝着对方的脸吐了一口菸说：「喔？是吗？我们今晚都差点杀了彼此，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我还没跟你算抢走我挚友的帐呢？」
「我看你是活腻了是吧？」
「好啦，还不赶快松手？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他用烟头烫了下对方的手，对方撤回手，抹了下裤子。
「不然呢？刚才那些事还不够吗？」何宇不满的问，对方没回应，反而是走向长椅坐了下来。
「何宇，坐下。」周廷云看向何宇，表情变得很平静，「我想跟你说说他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