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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一路无言,温书渝只觉江淮序的气场陡然降了下来,却不知为何。
  而她,情绪低落,不想开口。
  直到车里谁都没有言语。
  气压如车身一般墨黑,将人吞没。
  温书渝倚靠在座位上补眠,手机攥在手里。
  夏季傍晚的夕阳,隔着玻璃带着疏离感,照在温书渝的身上,昏昏欲睡。
  晚高峰惯例拥堵,车子缓慢停下,温书渝手里的手机亮起,“叮。”
  江淮序扭头一瞥,是一条添加好友的信息。
  【鱼鱼,你要和江淮序订婚了?】
  发信人:陆云恒。
  第7章 松手
  温书渝倚靠在座位上,打开车窗,夏风泄入车内,轻风微扰。
  她在回想,咖啡厅里秦思晚和她老公的对话。
  温书渝问她,“回去和他聊的怎么样?”
  秦思晚:“他说他会改,但我不想等了,这么多年都没任何改变的的人,以后怎么可能会变。”
  这一席话改变了温书渝的认知,看着柔柔弱弱、优柔寡断的性子,实则果断至极,决定做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
  温书渝见多了开始坚决离婚,最后因为男生痛哭流涕说改而反悔的女生。
  换种想法,秦思晚何尝不是失望透顶,才会如此坚决。
  温书渝与秦思晚喝完一杯咖啡之后,秦思晚老公程行洛才姗姗来迟。
  拖延时间,好让秦思晚打消离婚的念想。
  程行洛原本抱有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看到温书渝便知道,希望渺茫,秦思晚坚持离婚的心难以改变,毫无转圜之地。
  两个人谈不拢,程行洛气急败坏,“晚晚,我不明白,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一定要离婚?”
  听到突然二字,秦思晚陡然笑了一下,“不是突然,是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
  找什么东西就喊我,名其名曰依赖我,实际就是懒。
  你知道我现在在吃药吗?
  做家务是不难,你做了吗?晾衣服也简单,为什么你不主动去晾呢?碗筷放在那就好了,谁看不过去谁收拾,明摆着知道我会看不下去,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哪一根稻草。
  我累了,程行洛。”
  长长的一段话,秦思晚是平静说完的,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任何的不甘,如同叙述今天吃什么一样,毫无波澜。
  她是真的累了,“温律师,剩下的你们谈吧。”
  “好。”温书渝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对簿公堂没有意义,费时费力,结果不会有太大改变,思晚的决心你应该比我清楚,程先生可以看看离婚协议书。”
  程行洛接过离婚协议书,秦思晚没有狮子大开口,财产对半分,分不掉的部分,折成现金补偿。
  房子首付是他父母付的,秦思晚只要求拆分婚后升值及共同还贷的部分。
  程行洛无力靠在椅子上,“以后还会见面吗?”
  秦思晚摇摇头,“没有必要了,周一民政局见,我们好聚好散。”
  温书渝接触了许多离婚案件,出轨的、家暴的,唯独这个给她太多感触。
  尤其是秦思晚的最后一句话,“合比和更重要,和是一时的,而合是一生的。”
  她和江淮序虚假塑料的婚姻,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散了。
  和与不和,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之内。
  想的太入神,以至于车子停在她家的地下车库,温书渝都没注意。
  直到她睁开眼,方才恍悟,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江淮序稍稍拉住她的胳膊,眼帘微低,“鱼鱼,你先看下手机,然后我们聊聊。”
  音调如窗外的凉风一样淡漠,听不出一丝温度。
  温书渝瞄了一眼手机的消息,表情并未改变,将手机揣进包里,淡淡地说:“走吧。”
  驾驶位的男人却一动不动,沉默半晌问:“鱼鱼,如果陆云恒现在回来找你,你还会和我结婚吗?”
  江淮序不敢看温书渝,手掌紧紧握住方向盘,指尖太用力微微发白。
  话落,耳边立刻传来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会。”
  江淮序拧起的眉头舒展开,“走吧,鱼鱼。”
  一个会字,就够了,无论什么原因。
  农历四月廿四,窗外小雨淅淅沥沥,打在楼下的海棠叶上。
  风声混着雨声,是最适合睡觉的日子。
  清晨7点,温母“砰砰砰”敲门,“鱼鱼,起床,今天不能赖床。”
  温书渝一拉被子,头蒙进被子里,双手捂住耳朵。
  无人应答,温母直接推开门,被窝里的人含糊咕哝,“妈,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上班都没起来这么早。
  温母掀开被子,“不可以,错过了吉时就不好了。”
  温书渝抱住被子不撒手,“那就不结了。”
  只有一瞬的念头,很快便打消了。
  “这孩子说什么呢。”温母从床头取下旗袍。
  香槟底色缎面旗袍,搭配牡丹与蝴蝶刺绣,采用苏绣与钉珠相结合,一举一动波光粼粼、婉约灵动。
  特殊的日子,温书渝不得不爬起来,梳洗打扮。
  江淮序早早来到温书渝家里等待,订婚宴是他“万里长征”的第二步。
  9点30分左右,温书渝从楼上下来。
  合身的旗袍,将温书渝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翡翠凤凰发簪盘起秀发。
  发簪由满绿的翡翠雕琢而成,翠色鲜艳欲滴,金色凤凰栩栩如生,衬得她温婉可人。
  耳垂、脖颈处的翡翠饰品,是江父江母送她的成人礼。
  整套的帝王绿翡翠首饰,脖颈处佩戴的项链,由10颗16毫米的翡翠蛋面搭配99颗纯净钻石组成,翡翠清纯透亮,色浓无棉,极其罕见。
  一向璀璨夺目的钻石,在翡翠面前失去了光泽。
  更遑论今早江父江母送来的手镯,堪称拍卖级别。
  温书渝今日光彩照人,沿着旋转楼梯,缓缓而下,江淮序立刻起身去楼梯上接她。
  水晶灯闪烁,楼下的男人身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服,溺在柔和的光线里,只觉他矜贵潇洒、斯文俊郎。
  瞳仁漆黑,步伐沉稳,身如玉树,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江母和江父调侃,“看你儿子,等不及了。”
  江淮序扶住温书渝的手腕,“鱼鱼,挽住我的胳膊,爸妈看着呢,戏要做足。”
  “哦。”
  温书渝听话挽住江淮序的胳膊,忍不住偏头悄悄打量他。
  修剪整齐的乌发,芦苇般茂盛的睫毛下瞳若点漆,略显锋利的下颌线,是清隽如谪仙的脸庞。
  一条挺括的深灰色的领带,绣有和她同款的牡丹样式,领带结与袖扣均是定做的翡翠小鱼款式。
  看料子看种水,与她身上的翡翠出自同一块石头,同宗同源。
  温书渝抿唇笑,难为他竞有这种小心思,做戏做的她都要相信了。
  盈盈笑意捕捉进江淮序的眼中。
  “江伯伯、君姨,上午好。”温书渝过去打招呼。
  江母:“坐等鱼鱼改口。”
  温母笑说:
  “快啦。”
  10点准时从温宅出发。
  出发时,天空转阴为晴。
  订婚宴设在南城的五星级酒店——海悦壹品,在这里办酒席的人家,非富即贵。
  临时预约,自然是托了不少关系。
  相对简约的订婚宴,仅邀请了相近的亲朋好友。
  沈若盈不能缺席好闺蜜的订婚宴,中断蜜月旅程,刚踏进会场,拉住温书渝小声八卦:“鱼鱼,有一说一,你和江淮序挺般配的。”
  门前的大幅订婚照,并肩而立,一个清朗俊逸,一个仙姿佚貌,宛若从画中走出的一对神仙璧人。
  温书渝扬起眉眼,“那是本姑娘长得好看。”
  “是是是。”沈若盈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不过鱼鱼,江淮序下血本了,聘礼这么豪华。”
  侧前方的聘礼台,从左往右依次摆放了,100001克龙凤黄金首饰、八份不动产房产证、六辆豪车钥匙、一颗52克拉的鸽子蛋红钻、一件帝王绿翡翠套装,以及若干现金。
  昨晚,温父温母给温书渝看的嫁妆,亦如此标配。
  旁人不清楚现金的具体数量,温书渝可知道,聘礼是1314万现金。
  寓意自然明了,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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