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节

  五亿美元对于庞大的何氏产业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重量级的进账。
  不过这件事让二房又创辉煌。
  敢想敢干的二房小姐,碾压了没一点主见的妈宝四房少爷。
  二太太视路菲菲为福星,几次豪门聚会,二太太都带着路菲菲,把她介绍给各位亿万富翁、政界名流。
  路菲菲向二太太告辞,二太太却告诉她:“别急,老爷子想再见见你。”
  那天路菲菲第一次来老宅见到何老爷子的时候,其实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也知道四房的人也跟路菲菲接触过。
  他知道二房四房都没那么多钱,肯定得找他。
  他一直在等,想看看自己的那么多后代儿女之中,有谁有勇有谋,第一个来找他,而且能有理有据的说服他。
  这个遵循大清律例,娶了四房妻妾的男人,骨子里就满是传统思想,最重视男丁,无奈那么多个儿子,最终带着路菲菲来见他的人,却是女儿。
  过去,他对这个女儿确实看重。
  但她毕竟不是儿子,将来嫁人,她生的孩子都不姓何。
  她会被冠以夫姓,被人称为某太太。
  如果家业给了她,她再往下传,就等于老爷子打下的家业不再姓何。
  对于打下江山的创始者,这种感觉,不太好。
  那天四太太来的时候,他看见了,心里颇为失望。
  他喜欢四太太,也愿意培养四房的孩子,他希望看见的是儿子过来,而不是让妈妈出面。
  连当面说明项目的勇气和胆识都没有,以后怎么担当大业。
  他着意培养这个女儿,是希望她能成为家族发展的助力,谁知道,眼看着助力就要变主力了。
  这次路菲菲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着宽松舒适的家居服,态度温和,不像上次那样,还端着长辈的劲,用最苛刻的投资人的眼光审视着她,提了许多问题。
  老爷子笑着让她坐下:“路小姐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
  路菲菲笑道:“运气好罢了,如果不是何小姐帮忙,我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用不出来。”
  老爷子:“是啊,你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四处寻找机会,从不轻言放弃。如果pansy没有把你介绍给我,你打算怎么样?”
  路菲菲想都没想:“我会想办法直接与你说话,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香港找霍家,或者,找康菲石油的人借钱。”
  老爷子来了兴致:“康菲石油,就是那个不愿意把股份卖给你的公司?他们为什么会愿意把钱借给你?”
  “我相信,当他们成为一个公司,是一个整体的时候,是处处要与我为难的,不过,当他们是个人,是需要为家庭为生计而谋算的普通人,他们就不会那么坚定,只要他们做为一个人,就必然有爱好,只要他们有爱好,我就有机会。”
  路菲菲毫不避讳地说着她打算做的事。
  老爷子:“你这些话要是让别人听见,那可不好。”
  上流社会的男女,总是本着“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的原则,再讨厌一个人,觉得那个人做的事都是弱智行为,也会假装客气。
  哪怕心里再怎么算计、狡诈,都会藏起来,嘴上永远都说的是大义。
  永远伟大、光辉、正面,不会给记者或是竞争对手一丁点抓诠语言漏洞的机会。
  这个女孩子说话这么直白吗?
  路菲菲满脸真诚:“我跟别人从不说这些,你跟别人不一样呀,我是小辈,能用的这些小手段,不管编什么动听的理由,你都能看得出来,弯弯绕绕是对着不值得信任的人才用的,我一直很敬仰你,再说,这次又是我借了你的福荫才能做成生意,又何必在你面前耍心眼呢?。”
  这个经历了大半个世纪风霜,听惯了别人马屁的老人,觉得路菲菲说的这番话真好听,说到他心里去了。
  老爷子又不动声色地向路菲菲打听她来澳门之后,有跟谁接触过,听说她还去过四太太家,他又仔细打听了四太太是怎么说的,当时他的儿子在干什么。
  如果是一般人,当时就一门心思跟四太太说话,哪还管得了周围人如何。
  路菲菲是个对世间万事都抱有好奇心的人,只要存在在她感知范围内的东西,她都会想凑过去琢磨琢磨。
  更何况那么大一个何公子,路菲菲记得自己当时对他的印象是“妈妈的乖宝宝”,他温驯地坐在四太太身边,一言不发,一会儿给路菲菲倒茶,一会儿给他妈妈剥水果。
  是一个合格的服务员。
  如果再小个几十岁,他就是一个人人都喜欢的乖孩子,听话、懂事。
  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年纪,以及是他带路菲菲与四太太认识的,他居然就这么坐在一边,既不帮路菲菲回应他妈妈的质疑,也不帮他妈妈向路菲菲打听更多与项目有关的事情。
  岂不是个铁废物。
  老爷子淡淡地应了一声:“他从小就听话。”
  他努力掩盖着,失望却还是从他的眼睛里流淌出来。
  性格决定命运,何先生求稳,他在宴会上与路菲菲说话,周围耳目众多,他与路菲菲能说的内容有限。
  何小姐愿意拼,当她在宴会后,命令司机将车停在路菲菲面前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何小姐心情大好,她说让人带路菲菲去逛逛澳门,路菲菲婉言谢绝了,那样太像跟团,或者是商务出差了。
  她更喜欢误入某个街巷,走进某处菜场的感觉,那才叫放松、旅游。
  只是澳门地方太小,实在没有足够的幽僻之处供她误入。
  自以为已经走得够远,七拐八绕走进一条街,结果,游客满当当,一抬头,路菲菲就看见闪闪发光的招牌——新英记咖啡面食。
  来都来了……
  路菲菲凑热闹,去买了一个招牌猪扒包和一杯炭烧咖啡,刚好有个二人桌空了下来。
  她刚坐下,忽然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位小姐,能拼个座吗?”
  路菲菲转头,段风笑得阳光灿烂,手里提着一盒玛嘉烈的蛋挞。
  路菲菲装腔作势:“不行,我男朋友听到会生气的。”
  “他怎么都不陪你,他坏,那我再多给你一个蛋挞,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等座无聊的人们竖起了耳朵。
  “不行!”路菲菲断然拒绝t,“起码要再多加一个鱼饼!”
  段风放下蛋挞,又去买了炸得金黄香脆的鱼饼,路菲菲笑道:“好的,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了。”
  周围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人到现在才恍然醒悟,原来是两个臭情侣在玩情趣play,切,没劲。
  路菲菲:“你怎么背着我,偷偷到澳门来了?”
  “这不是听说你来了嘛,想去酒店,给你一个惊喜……结果在这就撞见了。”
  段风打开玛蛋挞盒子,咬了一口:“其实很普通嘛,吃起来像肯德基的蛋挞,是不是蛋挞基本上也做不出其他味道来。”
  路菲菲替肯德基申冤:“你怎么可以看不起肯德基,肯德基就是买的玛嘉烈蛋挞的配方啊。”
  “啊?还有这种事?你怎么知道?”
  路菲菲眨巴眨巴眼睛:“你不记得了嘛?肯德基最早开始卖蛋挝的时候,宣传词就是玛嘉烈蛋挝同款配方啊。”
  段风摇头:“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我哪记得。”
  路菲菲摇手指:“说明你老了,小朋友都喜欢背广告词。”
  段风不服气:“谁说我老了,我也记得!盼盼到家,安居乐业,盼盼安全门,省优部优国优!”
  “记得清楚多划算,我大学的论文还用了这个案例呢,以此证明在营销工作中,在无法确定受众群体认知的情况下,不要想当然的判定消费者的常识范围,光丢一个名词过来,说是玛嘉烈配方……我哪知道玛嘉烈配方是什么,我只知道他是佐罗的同学,是个记者。”
  段风喝了一口咖啡:“喝起来有种糊糊的味。”
  “嗯,这边的咖啡是用瓦煲煮的,跟咱们在伊朗那个老太太家喝的差不多。”
  过了饭点,店里只剩下几桌人,段风就出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就看见路菲菲又跟老板娘聊上了。
  这会儿老板娘正在做瓦罐咖啡,被磨碎的咖啡豆被装在一个大盆子里,她像炒茶那样的翻炒着咖啡粉,将它们装在像煮中药那样的瓦罐里,水汽沸腾,老板娘一会儿将咖啡倒出过滤,一会儿又倒进去,老板娘称之为“焗”。
  来回五六次,小小的厨房里充满着咖啡的香气。
  路菲菲很喜欢看业务熟练的手艺人做事,哪怕是最简单的工作,当它变得行云流水,也变得好看起来。
  “怎么,要给你们的美食频道供稿?”
  路菲菲摇摇头:“我打算再开一个新的号,专门发解压视频。”
  “那是什么?”
  “比如这种来来回回煮咖啡、修驴蹄、马蹄、牛蹄、挤黑头、洗牙……”
  段风大惑不解:“这真的有人看?”
  “有,还不少呢。”
  “嗯……看那些的人图什么?”
  “放松。”
  段风还是不能理解,不过既然路菲菲这么说了,想必一定有她的道理,他就没有再问。
  澳门最有名的,当然是赌。
  路菲菲问段风想不想去试试手气。
  段风连连摇头:“黄、赌、毒还是别沾。”
  “那就去看看好了,观察观察人类脸上的情绪,比如谁摸了好牌,洋洋自得,又努力藏着不想让人知道,这些都是素材。”
  敢情路菲菲不是去赌,是去进行人类观察行为。
  段风欣然同意。
  两人走威尼斯人,这里与美国拉斯维加斯的威尼斯人是同一个老板,室内仿意大利威尼斯的情调,有小河有小桥,还有桥上的小船“贡多拉”上站着做船夫打扮的工作人员。
  头顶的天花板也被画成天空的模样,蓝天白云,还有从角落里射出的光,仿佛阳光正从建筑物的背后射出。
  参观是免费的,吃喝要钱。
  威尼斯人所在的金沙集团抠门的很,开卡得先充五百块钱的本金激活,然后送一百块钱和一些餐饮代金券,代金券也只是满百减十之类的抵扣券而已。
  “小气!”路菲菲对此非常不满,“赌场都不让人白吃白喝,还怎么拉人进来。”
  段风:“我想,这可能是一种客户筛选机制,图吃图喝进来的客人,就算赌,也不会花太多钱。愿意砸大价钱赌的客人,也不会因为不能白吃白喝而放弃上桌。”
  路菲菲吐槽这种需要开卡的最低消费行为:“拉斯维加斯科学多了,他们都不用开卡,也不换筹码,直接塞美元进去,赢了就吐出来,输了就吃掉。”
  “你赌过?”段风看着路菲菲的眼神,十分惊恐。
  路菲菲点点头:“我当时打算以十美元为限,输完就走。然后,我连输了四美元,心态崩了,就走了。哎,说好的让新客先赢几把,先把人勾进去再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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