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看苏培盛跟催命似的,耿清宁也不敢耽搁,分快的在心里拟定了几个菜色,先让刘太监将嫩嫩的羊腿腌上,打算烤一个羊腿作为主菜。
  三月的小河鱼最是鲜美,拿面粉裹上热油一炸,外焦里嫩,又香又鲜,再上一盘炸的香辣花生米,一盘香椿拌豆腐,蒸一份槐花,四个下酒菜就全然备好了。
  三月的春萝卜又脆又甜,切上几块配肉吃最是解腻,这时候的柑还算清甜,挑个几个又大又甜的给他们清口所用。
  至于主食,也不必那种端着碗吃的,烤几篮子又香又酥的芝麻烧饼来,或者空口吃,或者夹上肉片都很不错,最后再来一咸一甜两种味儿的醒酒汤便齐全了。
  刘太监跟后面有炮仗撵似的,慌得手都有些发抖,不是他没见过世面,这种招待客人的活,素来都是前院膳房的差事,今儿这好事竟然落到了他的头上,恨不得将一身十八般武艺全都使上。
  张二宝看上去比他师傅还忙,不停的到处嘱咐着,香椿要最嫩的那个芽尖,嫩豆腐要热水汆烫,槐花上面得撒上一层薄薄的白面,春萝卜也得挑那种又好看又匀溜的,个头不大不小的才好。
  定好菜色,耿清宁又去看酒,不知晓这二人是心情不好借酒消愁,还是心情不错对面小酌,但荔枝饮那种小甜酒想来他们是不喜欢的,她便看向了最烈的烧酒。
  烧酒是自明朝便有的蒸馏酒,因需得‘烧’大量的粮食,喝起来又刺嘴,如同火烧一般,所以取名为烧酒,在耿清宁看来,其实就是现代的度数很高的蒸馏酒,这酒口感醇厚,无论是小酌还是借酒消愁都很适用。
  不过,想到四阿哥爱喝药酒的习惯,她又取了另一种——碧春酒,这乃是以纯粮小曲酒为基酒,浸泡拐枣、陈皮、肉桂、大枣等10余味中药,药酒共融,酒色翠绿如玉,酒味柔和好入口,还有补身之效。
  酒菜齐全,就等人来了。
  等四阿哥与十三阿哥在门口下马的时候,前院的膳桌已经摆好,羊腿被横架在铜柱上,下面摆有微热的炭火,羊腿肉受热正滋滋的冒着热油,旁边摆了两把银制的小匕首,还有几个清爽的小菜配着,烤肉的香味一熏,让下午用了一肚子茶水的二人瞬间就饿了。
  二人净了手,对面而坐,十三阿哥也不嫌烫,直接上手割了一块空口吃了,口中瞬间油香四溢,丰富的油脂和肉抚慰了味蕾,他咽下嫩肉,端起手边的酒盏一饮而尽。
  “咳、咳”,十三阿哥咳嗽了两声,忍不住咋舌道,“这酒怎么这般烈?”
  四阿哥让了一个烧饼,“先用点面食,小心伤了胃”,他端起酒杯放在鼻下细闻,宁宁爱酒,贝勒府的酒窖内就珍藏了许多美酒,这烧酒也算得上是里面最烈的一种。
  四阿哥眼风一扫,又在桌上找到另一个淡些的碧春酒,他亲手倒了一杯,“这个碧春酒柔和许多,对身子也是最补不过,你试试这个”。
  十三阿哥摆手拒绝,又倒了一杯那种极烈的酒,一口饮尽后才学着四阿哥的做法,将割下来的羊腿肉塞进烧饼里,还放了些细细的黄瓜丝和葱段在里面,整个塞进嘴里。
  用酒送下烧饼夹肉,他又拿起炸至酥嫩的小鱼,只见那面衣炸得又薄又脆,骨头都是酥的,十三阿哥张口咬下,囫囵嚼了几下,似乎连鱼骨头都一块吞下。
  四阿哥见他用的痛快,心中也觉得舒心,也不枉费他交代一场。
  二人埋头用膳,一整个羊腿被片了个干干净净,两篮子烧饼也几乎见了底,几道小菜也吃得七七八八,十三阿哥扔下手中的羊腿骨,提起烧酒壶却倒不出一滴酒水,他望了望壶底,露出个有些迷茫的笑容,“四哥,这壶底烂了……没酒了…”
  四阿哥一时之间不知道他说的是人还是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都说上胡话了,可见是喝多了”。
  十三阿哥扔掉手中的酒壶,啪的一声酒壶掉地,摔的四分五裂再无修复的可能,“呵呵,哈哈,我喝多了,我喝的太多了”。
  说着他眼睛一闭,整个人无力的秃噜到桌子底下,就地一躺,竟完全无视地上的瓷器碎片,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睡了。
  十三阿哥身边的小太监来喜,整个人急的抓耳挠腮的,三月的地上还有些寒凉,若是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还有那些个碎渣子,一时间他恨不得将自己垫在主子身下,好让主子睡得舒服些。
  就这么一壶酒,便是再烈,又怎能将素来海量的小十三喝醉,四阿哥长叹了一口气,吩咐苏培盛将人搀扶起来,又叫人去收拾出一间屋子,好叫十三阿哥在此歇下,李怀仁则是领命去十三爷的府上通报一声,免得十三福晋久等担忧。
  眼见着两位主子的兴致都不高,屋子里虽忙忙碌碌的,但没人敢发出一点响动,四阿哥看着面前的杯盘狼藉,他没起身,一杯接一杯的喝干了剩下所有的酒。
  康熙四十七年五月,皇上幸塞外,点了一、二、四,十三至十八阿哥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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