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可要开口叫人了,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苏茗:“……”什么台词啊。
  “嗯。”他似乎还在咀嚼苏茗的言语,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是魔主,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进来,对么。如果我是魔主,我们之间的授受,便是理所应当?”
  苏茗:“还是先放开我的手腕吧。”
  话语刚落,面前的兽面人便松了手,掀开了自己的面罩,缓缓揭露出自己的脸。
  随着面罩褪去,清明月色下的他的脸也暴露在苏茗的眼前,苏茗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眼睛,失去面具的阻挡,他的眼神似乎也更……
  黑漆漆的,映着月色,映着苏茗的影子,绚丽的像是铺陈了漫天的星光,带着一种让人心惊的妖丽,那抹妖丽在转瞬之间隐匿,随即便是意味不清的言语,他轻声道:“我不是魔主,只是一个小贼。”
  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说他不是魔主。
  苏茗刚在心中如此腹诽,便看见面前的年轻人又前进了一步,又捉住了他的手腕,这一次,同样让苏茗反应不及。
  苏茗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一只田里的田鼠,面前的人就像是一条蛇,无声无息的在阴影中发动迅疾的攻击,在田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叼上了田鼠的脖颈。
  田鼠说:“蛇先生,蛇先生,能先放开我么。”
  蛇就放开了田鼠,和放松警惕的田鼠搭起话。
  下一秒,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叼住了田鼠的脖颈。
  田鼠能说什么呢。
  田鼠只能叹息道:“魔主大人,您这是打算七擒七纵……”
  田鼠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蛇已经缠绕上田鼠的身躯,那是紧紧的近似于绞杀的拥抱,蛇的头已经吻上田鼠的脖颈,正常田鼠都会认为蛇这是在酝酿杀机,自己的鼠命即将了了,原来蛇的诉说心事都只是一个阴谋么?
  下一秒,田鼠却感受到蛇的眼泪。
  苏茗木然感受着自己脖颈处的重量,无力的感受到有一块水渍缓缓的沁透了自己的肩膀。
  自己可不是心理咨询师,不承担谈心大哥哥的任务的。
  自己也不是什么树洞,不会给人烹饪心灵鸡汤的。
  不是,什么前因后果都没有,这是要干什么。
  他试探着拍了拍面前人的背,“怎么了?我……”
  不是,你真的不是魔主?
  好吧,这都不是魔主不魔主的问题了,不管你是魔主还是小贼,是采花的还是摘草的,我与你可是素昧平生,撑过天也就是手拉着手去看树的交情,这么亲密,可是违背,违背……
  算了,看他这么伤心,让他抱一会儿也没有什么,谁让自己人美心善呢。
  苏茗的这个想法只持续了一段时间。
  苏茗担心他不开口,眼前人也许会把他抱到天长地久。
  苏茗:“抱够了就松开。”
  魔主大人就乖乖的松开了自己,苏茗这时候才动起自己僵滞的脑子,发现眼前的魔主居然和自己长得蛮像。
  但这话又要怎么开口。
  魔主大人,我看你和我长得挺像的,你该不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魔主却开口了,“我叫濮阳殊,你叫什么。”
  这个时候才记起来交换姓名么。
  苏茗:“苏茗。”
  苏茗想了想,又道:“我们从前是不是认识。”
  然后他发现眼前人的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随即又亮了起来。不知是在思索些什么。
  濮阳殊道:“嗯。”
  啊。真是认识?
  苏茗:“那你为什么要问我的姓名,弄的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濮阳殊道:“我以为,你失忆了,不是这样么。”
  或许你只是伪装失忆,故意不肯认我。
  苏茗莫名一冷,道:“是这样。我也许是失忆了,也许……”
  他的记忆,严格意义上是没有缺失的,十六年前,他渡劫失败,来到此方境界,被鸢尾宗宗主捡得,当了十六年的植物人,如今方醒,逻辑严丝合缝没有疏漏。
  但是,十六年,十六年前的濮阳殊理应受人欺凌,孤苦无依,但他的命数却发生改变,那个改变他命数的人,有没有可能是自己。
  再思索一下吧,思索一下濮阳殊身上的传言,思索一下自己对濮阳殊的……亲近感。
  苏茗斟酌道:“我们在十六年前就见过,我也许还和你相依为命一段时间。”
  濮阳殊一愣,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有些欢畅。该说不愧是他的哥哥么,是这么的聪慧,轻而易举的便猜出了这样的事情,猜出了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已经在月影岚那里拿到了他的讯息。
  拿到这个消息,他便迫不及待的想找到他,借诸多动物的眼线窥伺着他,如果不是那个侍卫多管闲事,自己说不定能借着那只黄莺的眼睛守候哥哥一宿。
  但那只黄莺被守卫端走了,所以他才想逗逗他的。
  于是他弄了迷香,又刻意被他发现,就是为了……为了和他说几句话,或者过两招。
  他的傀儡术也修炼的炉火纯青了,可以依凭眼神发动,哥哥现在的这具身体,修为并不高,只要他愿意,他大可以操纵哥哥的心智与身体,让他给他讲故事,让他抱着自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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